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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9b7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第51节
    澹台桢大笑出声,整个胸腔都在震动,云意伏在他胸口,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澹台云意,你看,是孔明灯。”

    云意站起来,只见夜空之中,升起一盏一盏的孔明灯,明亮而温暖。天上的星子,似乎都被一盏一盏的孔明灯,衬得暗淡。天上与湖面,两重绚烂。

    心念一动,云意闭上眼睛,对着成千上百盏孔明灯,默默许愿。

    澹台桢并不打扰,安静地看着她。两人并肩立在绚烂的夜空下,任由时光如水流动。

    “好了。”云意拍拍双手:“八方神佛,祝我如愿。”

    澹台桢戏谑道:“求八方神佛,也许,还不如来求我。”

    云意轻哼一声:“我偏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随你。”澹台桢不以为意,反正他以后总会知道的,在床上用些手段罢了。

    夜风渐凉,云意靠向澹台桢:“我冷。”

    澹台桢嘴角微翘,展臂护住云意。云意看着一盏又一盏放飞的孔明灯,心中默念着许下的愿望:澹台桢,愿你今生,平顺安康。

    中秋宴会过后,温皇赏赐了云意不少东西,皆抬上了浮莲居。珍娘满心欢喜地对云意道:“郡王妃在中秋宴大展风采,今后您在北盛,可算是立足了,再没有人敢小瞧您。”

    云意拿起一串南海珍珠项链,在手中佛珠似的转:“珍娘,这半年来,谢谢你照顾我。”

    三月草长莺飞,她从南都出发,暂留明州、珞州。过格木雪山,经数个郡县,六月底到达北盛,然后在浮莲居,一住两月。

    如今,已是八月下旬,珍娘很快要出嫁了。

    而云意和丛绿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珍娘觉得恍然:“日子过得真快,忽忽半年就过去了。”

    丛绿转头瞧外头摇曳的绿影,不知在想什么。

    云意笑了笑:“今夜咱们喝点儿酒,如何?”

    珍娘与丛绿皆说好,珍娘道:“上次的北盛小食郡王妃还想吃么,我捎信让崔崐去买。”

    “好呀。”

    丛绿撸起袖子:“姑娘今晚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云意想了一想:“你们还记得我们到格木的第二夜,吃的紫花馒头和羊骨汤么?”

    “自然是记得的。”丛绿和珍娘皆回答。这是她们在格木,吃到的第一顿好饭。

    两人自去安排,派下山的人去了半天,回来的时候除了食盒,还有一小坛酒。

    “郡王爷知道您想喝酒,就让属下带了他亲手酿的桂花醉,这是郡王爷十年前酿着玩儿的,不烈,正适合女子喝。另外还有一头刚杀好的肥羊,已经送入厨房。”

    云意笑笑:“替我谢谢郡王。”

    护卫拱拱手,放下食盒和酒,转身走了。

    金乌坠地,暮色四合,夜色慢慢浸透了浮莲居。

    羊骨汤吊在炉子上慢慢地炖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将浓稠的羊骨香味收拢在一处,又噗地一声散开。丛绿一看熬得差不多了,便加入各色配菜,重新盖上锅盖。

    珍娘笑道:“这香味满溢得到处都是,只怕外头的猫都要被吸引进来了。”

    云意问丛绿:“羊骨都分下去了?”

    丛绿回答:“说来好笑,下晌分着呢,他们都说要吃我煮的,反而倒贴了一些辛苦钱给我,我在厨房炖了两大锅,由着他们分罢。”

    珍娘感慨:“也是郡王妃心善,到了别家哪有这般怜下的主子,今夜除了守门的护卫,下人们大约都窝在厨房了。”

    “无妨的。”云意拿起一个火晶柿子:“偶尔放松放松,大家都高兴。”

    “姑娘,过来吃罢,都好了。”丛绿先舀了一碗浓稠的羊骨汤,搁在圆桌上。

    “都在炉子旁坐下罢,夜深寒凉的时候也好暖和暖和。”

    珍娘便拿了蒲团过来,三个人围坐在炉子旁,热乎乎地夹菜吃酒。吃着吃着,珍娘叹气:“我这胃啊,都被丛绿养刁了,出嫁以后不能随便吃到了,想想就难过。”

    丛绿给她夹一块薄薄的涮羊肉:“把你喜欢吃的写下来,我给你食谱。”

    “食谱虽是一样,却不是那个味儿了。”

    “敢情你们都逮着我一个人薅!”

    珍娘点她的鼻子:“你们?包括世子爷么?”

    丛绿原本吃得红扑扑的脸上越发烫起来:“你这人,吃得好好的,怎么提起他来?”

    珍娘抿一口香醇的桂花醉:“丛绿,今夜我想和你说说体己话。世子爷虽然出身高,但是一团孩子气,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只可惜,王爷和王妃,都不是好相与的人,丛绿,你得当心呐。”

    丛绿嗤笑一声:“当心如何,不当心又如何,我这条命如蝼蚁一般,他想要,我能躲得过?”

    珍娘怔然。

    云意自斟自饮:“现在峪王爷并不知道世子爷与丛绿的事儿,丛绿还是安全的。世子爷为着丛绿安全考虑,也不会往外说。”

    “那以后呢,就这么一直藏着掖着?”

    丛绿满不在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与他,只是图一时欢愉罢了。也许明日,他就会看上别人,跟我断了呢。”

    珍娘摇摇头:“世子爷不会的。”

    云意捧着桂花酿,轻轻地闻它的香气:“珍娘,你总有操不完的心。”

    珍娘转头看向云意:“郡王妃呢,你还是不能把心里隔着的一层拿掉罢?不过也好,您始终会留有一分清醒。”

    “珍娘,丛绿。”云意晃着手中的酒杯,浅饮一口:“身为女子,我们天生是弱者,许许多多的事,都身不由已。我云意这十多年,为家而活,为国而活。我很想,为自己活一回。”

    丛绿已经喝得脸色驼红,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与云意相碰:“姑娘说得妙极了,为自己而活。”

    珍娘霎了霎目,努力辨别着酒杯的重影:“奴婢今后——今后也会,为自己而活。”

    酒杯怦然落地。

    丛绿看着醉倒的珍娘,笑她不争气。笑着笑着自己又哭了,一边喝酒一边痛骂澹台怀瑾:“该死的,为什么你是温国世子,为什么你喜欢我,为什么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云意等两人都醉了,独自走出前厅。今夜的月色这样好,水一样清透。风也这样好,吹得人清凉。云意一面抿着酒,一面走,走累了就索性窝在紫薇花下,靠着花枝发呆。

    朦朦胧胧中,有两道身影忽地出现,并排站着。一位温莹若玉,气质翩翩。另一位冷如山雪,轩落疏朗。

    “与哥哥,澹台桢?”云意迷糊了,脑子拧着转不动:“你们怎么来了?”

    兰容与言语透着淡淡的哀伤:“娢儿,我来接你,走罢,我们回到从前的时光,回到春明堤的桃树下。”

    云意摇摇头:“琉璃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粘黏都无法恢复原样;彩云散了就是散了,再聚集的也不是原来的它。与哥哥,属于我们的桃花,已经在年初的春明提上,凋谢殆尽。”

    一滴泪从兰容与的眼角滑落,滴在半开的紫薇花上,忧愁而又迷惘。兰容与伸出手,却在触碰到云意的一瞬间,如山雾一般散去。

    云意晃了晃脑袋,转身问澹台桢:“你呢,你来寻我作甚。”

    澹台桢的神色被月光浸润得更冷了:“小意,留下,别离开。”

    “不行啊,澹台桢。”云意苦笑:“在你身边,我就要一直依附于你,我没有底气,能让你一直爱我。你放我走罢,让我做回真正的云意。”

    “做梦!”澹台桢丢下一句话,同样消失在迷蒙月色中。

    云意扶着花枝站起来,花枝也跟着颤动。她踉踉跄跄走回屋子,伏在丛绿身边睡着了。

    一觉醒来,三人腰酸背疼。将养了两天才恢复如常。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试穿嫁衣

    澹台桢听到消息,已是第二天清晨,他看着已经重新翻修好的濯缨阁,无奈地笑:“她可着凉了?”

    司南回答:“并未,郡王妃只是有宿醉后的头疼,大夫说并无大碍。”

    “怎地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属下觉得这是好事,说明郡王妃越来越放下戒备,随心所欲了。”

    澹台桢点点头:“嗯,说得有理。”

    司南想起一事:“郡王爷,从珞州快马捎来一个长匣,说是郡王指明要的,您现在要看么?”

    “嗯,拿来给我罢。”

    长匣子里,是当初虞国送来的云氏画像,澹台桢扫了一眼就丢进暗格。中秋节从枫叶湖回来之后,澹台桢甚觉情境皆美,便兴致盎然地作画。提起笔,他忽然心念一动,想到了被他丢在珞州的云氏画像。

    那是云意的第一副画像。

    于是澹台桢下令,把画像从珞州快马加鞭运来。这回,他可要细细地观赏。

    司南应了一声,将长匣子拿来。手刚放在匣子上,就有下人匆匆而来:“郡王爷,二少爷今日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公主吓坏了,让您赶紧过去呢。”

    “知道了,马上去。”澹台桢的手从长匣上收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公主府一片愁云惨雾,好在周承嘉没有伤到筋骨,修养几日便可慢慢下地走动。周元以陪着周承嘉,而明瑶公主则拉着澹台桢的手,絮絮说着等待太医诊断时的害怕与担忧。

    “嘉哥儿也真是的,跟着许家小子乱来,下人都不让跟着。我这心啊,一揪一揪的疼。”

    澹台桢见母亲情绪不稳,索性在公主府住下了。

    时间忽忽而过,一转眼便到了珍娘出嫁的日子,崔崐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往日的痞气都不见了,整个人紧绷着,仿佛有谁要来抢新娘似的。黎川和司南都跟着来祝贺,一片喜气洋洋。

    珍娘临出门时,抱着云意哭了好一阵,妆都快花了。还是喜娘劝了许久,才肯上花轿。崔崐过来朝云意作揖:“郡王妃,多谢您这段时间对珍娘的照拂,有些话,都在心里了。”

    云意会心一笑,她用凝雪丸救崔崐,崔崐所给出的承诺,依旧铭记在心。

    “我知晓了,你们俩以后好好过日子罢,祝你们百年好合。”

    崔崐顿了顿,还是问:“您要不下山喝一杯喜酒?”

    云意婉拒:“昨日睡得迟,今日早起便有些头疼,就不去了。再说,今日的主角应该是你和珍娘,而不是我和郡王爷。”

    澹台桢是主婚人,她一去喝喜酒,与澹台桢见面,难免又有喜欢说嘴的人议论纷纷。

    崔崐长叹一声,心道郡王爷今日要失望咯。

    “新郎官,快些走,吉时到了。”喜娘在旁边催促。

    崔崐再次给云意行礼,翻身上马。一行人吹吹打打地下山去,留下一地红色残纸屑。

    云意和丛绿倚着门口,一直看着喜轿从大到小,渐渐消失了踪影。

    丛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这大概是她们与珍娘的最后一面。云意看了看空中自由自在,随风来去的流云,道:“丛绿,我们出去走走罢,住了那么久,我还没出过浮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