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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9b7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第22节
    身后的司南黎川等人假装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其实耳朵皆高高竖起。

    澹台桢冷哼一声:“是她的丫头不舒服,需要在马车内休息。”

    澹台怀瑾面上的戏谑散开,转过头来:“哪个丫头?”

    “还有哪个?”澹台桢哂笑。

    “哦,八成是吃坏肚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澹台怀瑾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看向前方的目光却有些虚浮。

    她一向身子健壮,活蹦乱跳的,怎么忽然不舒服?这里离仙来峰,还很远呢。

    “哎哟,表哥,我内急,要解决一下,你们等等我啊。”说完,翻身下马。

    “出息!”澹台桢居高临下地训斥,到底还是命大部队停下,原地修整。

    百星眼看着世子爷如一只猴子窜入林中,再看一眼傲然而立的郡王爷。不由感慨同生于天潢贵胄之家,人到底是不同。有这么一层对比,怪不得王爷老想打儿子了。

    一声长叹还未出口,远远的虚空之中,忽地轻轻一点,仿佛一点水破开涟漪。

    澹台桢瞳仁一缩,拔剑出鞘,剑光如雪,挡住了一枚忽然而至的黑影,叮地一声没入地下。

    是一支淬着蓝光的弩箭。

    黎川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有埋伏,速速结阵!”

    几乎话音刚落,无数箭矢便如蛛网一般撒下来。

    训练有素的士兵如流水一般手持盾牌,将澹台桢护在中间。司南恨声道:“哪个活得不难烦的家伙敢偷袭郡王,我非宰了他不可!”

    黎川凉凉地看向他:“你不宰他,难道等着他来宰你?”

    司南一时语噎。

    箭雨过后,忽地没了动静。司南憋着一口气,从盾牌中跃起,反手便是一把碎石,打向箭矢来处。

    数道埋伏在树上的人影应声而落,其余的黑衣人见藏身之处已暴露,皆飞身而出,与士兵们战在一处。

    粗粗一数,约有数百人,这还只是先头埋伏的人。不过他的兵都是在战场中刀口舔血的善战之辈,这些人,不够看啊。

    果然,不过两刻钟,黑衣人便处于劣势,渐渐不支。

    此时,空中飘来一缕刺鼻的味道。澹台桢心头一惊:“不好,有火药!散开!”

    众人立刻如满天星一般向四周散开,只听得一声爆炸,泥土四溅,一些来不及避开的士兵,当即殒命。而马匹则受惊,疯了一般四下奔逃,其中,就有云意所在的那辆马车!

    澹台桢眸中寒芒流转,持剑砍倒身前的一名黑衣人,逆着人流奔向云意的马车。

    云意看着丛绿吃下安神药丸,本是要闭目休息,马车忽然停下了,车夫与她解释,是世子爷不舒服,方便去了。云意便没放在心上,谁知没过多久,忽逢惊变,听得前方大喊一声有埋伏,她的马车便被持着盾牌的士兵团团围住。

    丛绿原本好转的脸色再次变白:“姑娘,是有山贼来打劫么?”

    云意面色沉沉地摇头,他们一行人不少,且各个都英武不凡,山贼就算有心打劫,也吃不下。想起前不久重伤垂死的崔崐,云意心头如有乌云压下。

    正思量,忽听轰隆爆炸声起,接着马匹受惊,将试图控制它的车夫掀下,发疯一般地冲出去。

    丛绿与云意皆被带得狠狠撞在车壁上,几乎眼冒金星,完全无法做出反应。仿佛在暴雨中的小船上,颠簸不已。

    马匹仿佛冲出了人群,往深林中奔逃,云意看到了车帘外重重的树影,听到了惊飞而起的鸟鸣。有尖锐的树枝从车帘刺进来,差点伤到云意。

    “姑娘!”丛绿惊叫着扑过来将云意护住。云意盯着残破车窗漏进来的天光,一时觉得凄然。前途未卜,她也许会得救,也许,会死。

    这瞬间,她想起了芬芳如雪的白杏树和树下落满花瓣的摇椅,想起了疼爱她甚至胜过亲生儿女的伯父伯母,想起了大哥的眉峰和姮儿的笑靥,想起了与哥哥眼中的潇潇竹影。

    往事一幕一幕地滑过,最后,定格在了大红喜帐内,他一面占有她,一面霸道地宣布:“记住,你是我澹台桢的女人,一生一世,不得更改。”

    双眸留下两行泪,他们的一生一世,只有短短的半个月而已。

    重重树木之中,极快地闪过一个苍青色的身影,脚尖不住地在枝叶间腾挪转动,迅速地从车顶越过,坐在了马背上。

    再次受惊的马人立而起,长嘶不已。澹台桢勉力制住马匹,不住地安抚它。

    “吁——吁——”

    可怜的马儿终于没那么害怕了,打着响鼻转了几圈,安静下来。澹台桢提着的心松了松,从马上跃下。

    “小意,是我,没事了。”

    马车内,不见半点回音。澹台桢疑心两主仆已然吓晕,忙忙掀起车帘查看。

    然而,车帘内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第30章 第三十章 迷途故人

    “姑娘,你且坐坐,奴婢去采些草药来。”丛绿扶着云意在一块大石坐下,自己去找药。

    云意看着身上沾满草屑和泥点的衣裙,抬头摸一摸乱糟糟的头发,不禁苦笑一声。这约莫是她十七年来,最狼狈的时刻了。

    手脚上的外伤火辣辣的,提醒她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当时形势危急,她咬咬牙,与丛绿一起跳车。两人滚下山坡,咕噜噜地滚了好些时候才到底。幸好坡上是一层厚厚的草皮,要不然,她们少不得要胳膊断腿的。

    幸好,老天爷还是眷顾她们的。只不过,她们相扶着站起来的时候,四周皆是密林荒草,完全迷失了方向。

    反正两人都受了伤,丛绿便让云意原地休息。云意坐了一会儿,抬头望白云流淌,低头看芳草萋萋,只觉得凡人渺渺,如沧海一粟。如果此时有人要杀她,她大概只会闭着眼睛受死。

    远远地,忽然传来一点人声,似乎有人在说话。云意心中一慌,躲入一棵大树后头藏起来。

    “公子,还好你随身带着司南针,要不然我们就困在这儿出不去了。”

    被称作公子的人并没有答话,似乎在凝神做某件事。云意悄悄往外看,只见行过来的有四五人,皆披着暗色的斗篷,手持竹杖,看不清面容。走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身姿清落,斗篷下露出顺滑的下巴和形状优美的唇。

    云意莫名地觉得很熟悉,令人心悸地熟悉。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名男子。此时为何没有风,吹开那斗篷,让她看清楚他的脸呢?

    周围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地与他说话,他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司南针,一语不发。云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这时,男子忽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那梦中熟悉的温润面容,就这样撞入云意的面容。

    是与哥哥!真的是与哥哥!他怎么会出现在温国呢?跟着他的又是些什么人?

    巨大的惊与喜来带一阵眩晕,云意往后退了两步,恰恰落进一个坚实的胸膛,迅速被拥紧:“小意,我总算找到你了!”

    云意的心由热转凉,跳得极快。虽然不知道与哥哥在做什么,但不能让澹台桢和与哥哥对上!

    她颤抖的手攀上澹台桢的脖颈,在他怀里虚弱地说:“我碰到了陌生人,不是是敌是友,只好躲在这里。郡王,还好你来了,我害怕,我们快回去罢。”

    澹台桢如今正处于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听到妻子收到了惊吓,他低声安慰了几句,便抱着她匆匆走了。

    兰容与一行人听到动静,循声望去的时候,只看到一昂扬男子怀中抱着女子匆匆离去,女子一双柔白的手搭在男子肩上,如初开的玉兰。

    “啧啧,我还以为靠近了北盛,民风会文雅些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哼。”

    “看他们的衣着,是富贵人家出身,大约是两家父母反对,所以私下约会,生米做成熟饭,哈哈。”

    大家说得热闹,兰容与眉目沉静,只瞧了一眼便垂下,半点未入心:“从东面走十里,便可以出林子,再行十里,便是驿站了。”

    “唉,总算要到了,我走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要不是听说这一段劫匪盛行,我们也不必如此谨慎,绕路走那么远。”

    “走罢,早到早休息。”

    一行人止住话头,朝东走去。

    丛绿采药回来的时候,大石上已经没了云意的身影,丛绿顿时心惊,四下查探,终于找到了挂在朝南树枝上的一片薄纱。丛绿一眼就辨别出,这是云意身上的衣料。

    姑娘定是被寻来的人找到了,丛绿心中大定,收起薄纱向南走。

    “什么?只有表嫂回来了?哎哟,你轻点!”澹台怀瑾一拍百星的头:“你想痛死我!”

    他假装去方便没多久,就遇上的伏击,在树林子里打起来。还好敌军主力都往大队人马那边进攻,否则,他就交代了。

    百星身上也挂了彩,一边给澹台怀瑾包扎一边龇牙咧嘴:“听说郡王妃半路就晕过去了,郡王叫军医的时候,面色沉得能拧出水来。”

    澹台怀瑾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等百星包扎完,唤来坐骑,翻身上马。

    百星诧异:“世子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有没有残兵,扫荡一番。”

    百星瞠目结舌,这事儿黎川早就吩咐人去做了,再说,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哪儿还有残兵等着你?

    “世子爷,依属下看,您还是——”

    回应他的,是甩过来的马尾。百星霎时间被强烈的味道一冲,差点仰面倒下。

    澹台怀瑾骑着马,在林中忧心忡忡地寻找着,地上马车的轮印,翻着泥土深深往前轧去,所过之处,树歪草折。澹台怀瑾皱眉,沿着轮印打马向前。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澹台怀瑾觉出了不对劲来,算算时辰,若是丛绿折返,她早应该与他在半路相遇,为何至今不见踪影?难道是迷路了。

    澹台怀瑾暗暗骂了句傻女人,眉头皱得更紧了。马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烦躁,短嘶一声。

    这时,一抹本不属于林间的水蓝色,映入眼帘。澹台怀瑾眼前一亮,忙忙翻身下马。

    原来是一角薄纱,澹台怀瑾的目光顺着薄纱放远,又看到了一只小巧的,绣着碧绿柳条的绣鞋。脑中浮现出一个场景:丛绿在此处碰见了逃跑的残兵,然后被拖入密林,丛绿在剧烈的挣扎之中,蹭掉了绣鞋。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澹台怀瑾攥着绣鞋,疯了一般往密林中跑。

    此刻的丛绿,仿佛陷进了旧日的噩梦中,密林之中伸出长长的藤蔓,将她的手脚都缚住,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细密的冷汗不断地冒出来,沿着她的脊背流入衣内。

    冷,好冷啊,冷得像被扒了全部的衣裳,丑陋地如同一件物品摆在地上,任人戏弄。耳边,是男人的怪笑,一个,两个,三个——

    “小妹妹别哭啦,我们会好好疼你的。再说,你哭也没有用啊。”

    “就是太瘦了,不好揉捏,屁股上倒是肉多。”

    “行了没,快点快点,到我了到我了!”

    “滚一边去,正爽着呢!”

    眼前的黑影一个接着一个,她要窒息了!

    “丛绿,丛绿,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一双温暖的手摇着她的肩膀,仿佛一锅热水浇在冰面上。丛绿恢复了些许知觉,本能地寻找着热源。

    “救我,救我——”

    澹台怀瑾不知丛绿怎么会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冒冷汗,怎么叫都不睁眼,偏生还在一直可怜巴巴地喊“救我”。

    很像是——做噩梦,可这是白天啊,做什么噩梦?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丛绿扯着他的手往下拉,他一时不察,倒在了丛绿的身上。

    他闻到了熟悉的烟火气,还闻到了独属于女子细细的馨香。丛绿死死地抱住他,柔滑的肌肤不住地蹭着他的脸颊。澹台怀瑾脑子炸了一声,断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