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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一路上山花烂漫,绿草茵茵,荒郊野外野物也多,时不时就能在草丛里发现兔子和野鸡的踪迹,若不是还记挂着正事,秋天早跳下马车抓鸡撵兔子了。

    临近中午,马车终于到了五指山山脚下。

    山脚下也是有百姓居住的,因着求神拜佛的人不少,山脚下的人家大多收银子为路人提供方便,裴宜出了几个铜板,便顺利将秋天安置在了一户人家家里。

    临走前,裴宜将秋天拉到偏僻处,低声叮嘱她:“匕首得藏好,若是遇上危险,打得过就打,不用怕给我惹麻烦,打不过就先妥协,性命重要,懂了吗?”

    他这么说,秋天心里的不安再次卷土重来,她双手拉着裴宜的衣袖,小声道:“二表哥,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秋天说着说着,一股名为自卑的负面情绪,骤然从她心底升起。

    她知道她的两个表哥每天都很忙,他们的事情不会刻意对她讲,偶尔被她撞见了听到了,也完全无所谓。

    理智告诉她,两位表哥是将她当亲人保护着的,可情绪上却总是忍不住偷偷想他们是不是不信任她。

    裴宜无法多说,只道:“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事,相信你大表哥,他会保护好我和你。”

    秋天在心里用最严肃的语气命令自己放手,又尽量平静地与裴宜道别,只是马车刚走远,她就忍不住双手抱膝蹲在了地上,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裴宜选的这户人家只有祖孙二人在家,老奶奶在家忙活着家务,小孙女才七八岁,见到秋天奇怪的蹲在地上,小姑娘好奇凑上前,问:“你在哭吗?你爹娘不要你了吗?你两个哥哥也不要你了吗?”

    秋天猛地抬头,气鼓鼓瞪着眼前的小姑娘,这小屁孩在说什么鬼话,她两个哥哥才没有不要她!她娘更没有!

    小姑娘十分成熟地伸手摸了摸秋天的头,安慰道:“我爹娘出门时我也会哭,但没关系的,他们过年就会回来了,你两个哥哥也要等那么久才回来吗?”

    秋天恶从心头起,得意洋洋地道:“我两个哥哥就是去山上上个香,很快就来接我。你爹娘出门了啊,离过年还有好久好久呢,那你有的等了。”

    小姑娘板着脸,愣愣的看着秋天。

    秋天立马心虚,把话往回收:“其实也没有很久,一年都过去一半了,只剩一半啦!”

    “哇!”小姑娘一仰头,哭的极为惨烈,边哭边扭头朝家里冲去。

    “奶奶!奶奶!奶奶我想我爹我娘了!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秋天后脑勺直冒凉气,跳起来就去追那伤心欲绝的小姑娘。

    再说另一头的裴宜和钟生。

    两人一路赶着马车上了山,到了山顶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瞧见了那座有些残破的庙宇。

    庙宇占地极大,两边围墙足有三人高,长长的围墙一眼看不到头,唯独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朝内大敞着,隐约可见里头有人在走动,和尚齐声念经的呢喃从门内传出,却并不显得喧哗吵闹。

    还没进寺庙,裴宜和钟生便都神奇的觉得自己的心安静了。

    两人对视一眼,并肩走上了大门前的青石台阶。

    一脚跨进门槛,正对着大门在净坛前烧香的小和尚抬起头,见有香客来了,急忙放下手里的香烛,快步迎上来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不知两位施主是烧香还是算卦?”

    第91章 大师无尘

    面对小和尚的询问,钟生直接开口道:“烧香。”

    裴宜也道:“小师傅,我们还想打听一下,若是要为已故亲人迁坟,该怎么做?”

    小和尚又念了句佛号,低头道:“这个小僧并不清楚,客人不妨找本寺的大师傅问上一问。本寺的大师傅们算卦卦金随缘,施主可要算上一卦?”

    裴宜直接掏出了一两银子。

    小和尚并不接银子,转身从净坛边拿了一小捆佛香给裴宜,单手朝大殿的方向一引,道:“施主可先去殿内上香拜佛。”

    绕过净坛,再往前,便是光华寺的前殿。

    光华寺外墙青苔遍布,砖瓦老旧,供奉佛祖的前殿却是金碧辉煌,纤尘不染。

    前殿进门是一尊高大的观音佛像,观音背后,则是另一尊面相威严的佛陀,之后,便是隐在红色帐帷后的三尊金佛。

    大殿两侧,诸多罗汉或坐或站或躺,众佛目光所聚之处,三个僧人正闭目轻敲木鱼念经。

    几个来拜佛的老婆婆跪在蒲团上虔诚问卦,竹制的茭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裴宜驻足看了片刻,也学老婆婆们跪在蒲团上,默默为自己和钟生祈福。

    “小伙子,求姻缘要多拜拜观音啊。”跪在隔壁的老婆婆笑眯眯地道。

    裴宜侧头朝老婆婆看去,老婆婆絮絮叨叨地道:“你一个人来的?怎么不和家里长辈来?你们年轻人很多规矩都不知道,还是和家里长辈来稳妥。小伙子多大啦?有没有订亲啊?”

    裴宜也笑着答道:“婆婆,我十六啦,已经订亲了。”

    老婆婆惊讶问道:“这么早就订亲了?”

    她似是十分遗憾,忍不住又多看了裴宜一眼,摇摇头不理裴宜了,神神叨叨和菩萨说了会话,问了个卦。

    两只茭杯全都正面朝上,老婆婆皱了皱眉,不死心又扔了一遍,这次,两只茭杯被摔得老远,两面都是反面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