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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铮。”破空声响起。

    寒芒一闪。

    头颅飞起。鲜血喷溅。

    回转的大刀仿割草收麦的镰刀,猛地扎进了三人合抱的柱子里。

    一室安静。

    猛地被兜头溅了一脸血,一身绫罗绸缎的纨绔子呆傻在地,眼睛愣愣地追逐着寒芒的踪迹。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刀柄,男人的动作很稳,没有一丝颠簸,几近透明的肤色,青色脉络微突,若隐若现。

    “嘚。”一声轻响。像砸在了众人心里。

    心里一颤。

    “哒哒哒。”没被堵住的菽米顺着破口哗哗而下。

    没了脑袋的尸体轰然倒塌。

    青衫独立的男子淡然收刀,细长的双眼微垂,面白如玉,天生上扬的嘴唇似笑非笑,“东厂,从不滥杀无辜。”

    第074章 东厂督14

    经此一事,众人全然吓傻了,像受惊的鹌鹑,让带走都没敢吱上一声。

    陈赦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凑到督主跟前,低声道,“风月楼竟还私藏粮食,会不会……”含糊掠过某些皇室操戈的话,不管怎样,这都是大功一件。

    沈言不置可否,只吩咐了几句,“把那几个人分开关押。”双眼微眯,“先关着,我亲自审,看守仔细点,别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死了。”

    陈赦应是。“那后边小楼的女子如何处置?”

    *

    一掌劈晕了喝的醉醺醺的副将,季山河心乱如麻,他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粗粝的厚茧,脑海里还隐约能忆起爹娘的音容笑貌,他爹自幼教导他忠君爱国,又怎么会和外族勾结?

    他们沈家常年戍守边关,虽有了些许根基,但拨来的将士都是由朝廷把关,并非沈家私军,又谈何拥兵自重,便是戍边城镇的百姓对他们颇为爱戴,想要随侍左右,他们亦是小心谨慎,只敢雇佣,不敢收受,就怕被弹劾有不臣之心。

    据副将所言。

    城门告破前天晚上,副将领人清点朝廷押运过来的粮草,发现数目与记录对不上,所以才连夜到将军府禀告事宜,无意中发现一个男人从他的书房出来,但见那人身着兽皮,满脸胡须,健硕魁梧,辫发垂后,耳饰金环。显然是个胡人。

    当时,副将没有在意,因为小将军对外族之事很感兴趣,偶尔在街上碰到游商也会上前交谈一二,大概是将军突然有些什么想法,召人来询,虽然这时间有些引人遐想,但心知小将军秉性的副将还是没有多想。

    结果,第二日,突厥铁骑发起突袭,城门告破,一行人在城里烧杀掳掠,损失惨重。有备而来的突厥人横冲直撞,险些冲破关隘,被闻讯而来的他带兵拦截,不料,因情报不足,他点的士兵轻骑数量不占优势,反倒陷入了敌人的包围。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谁知突厥人竟然收兵跑了。

    副将带着援军赶到,而他看到援军到来,不知是为了戴罪立功,还是杀敌心切,领着轻骑就追了上去,结果和后面的军队脱节。

    后面的事情副将也说不清楚了。中途,被抛下的援军又碰上了小支突厥游军,爆发了小范围的战斗,又耽搁了一段时间。

    等副将重新整兵出发,沿途追寻主将的身影,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副将一行才看到了溃败的人和马。

    成千人追击,士卒俱亡,回来的只有坠马重伤的他,以及满身血污的随行侍从。

    这又和他昏迷时听到的闲言碎语对上了。

    季山河捂住脑袋,如果副将说的是真的。

    从寥寥数语中,就能看出来,他疑似勾结外族,冲动轻率,好大喜功,贪生怕死,罔顾属下性命。

    再加上建承帝之子在他身边隐姓埋名数十年。

    以此推算下去,他们季家怕不是早有预谋,想要做那复辟之事。

    可他相信爹不会是……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季山河突然警觉,忙把打晕的男人,塞进床底。

    没等他躲起来,门猛地被推开了,微光从缝隙中探了进来,瘦长的影子落在地上。

    不好。

    季山河猛地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对着铜镜,右手捏起发梳,左手胡乱抓了把团扇,以防万一。

    “小女子正梳洗,不便见客。还请客人见谅。”

    轻柔的女声响起。摁在门扉的手一顿。

    反手落栓。

    甫一踏入房间,便闻到了厚重的脂粉香,半透的屏风横隔在中间,隐隐能瞧见一个身影,背对着他的人身形僵硬,便是穿了罗裙,梳了发髻,仍有些不伦不类的喜感。

    黑靴落在铺了毛毯的地面上,悄然无声。

    越过屏风。

    细长的双眼撇了一眼被帷幔遮挡的内间,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佯装梳妆的“美人”。

    微弱的血腥气传来,铜镜倒映出一袭青衫,不断迫近,季山河心里一紧,“客人,我……”捏着团扇,遮住面容,转身过去。

    却见黑影压下,他下意识后退。

    “砰。”后背却是撞上木桌,桌上摆放着的妆奁摇晃。

    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修长的胳膊支在桌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季山河一僵。

    抬眼,熟悉的病态冷郁的脸暴露在眼前。

    瞳孔一震。

    沈言!

    双臂撑住桌沿,将“美人”禁锢在胸前。沈言低头,便看到了一张惨不忍睹的脸,白一块,红一块,抬手,捏住男人的下颌,指腹轻轻揉搓,粗粝的脂粉染红了指头,眉头一挑,“这是你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