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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9b7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昆仑 > 第227章
    花生不敢违拗,连滚带爬,跟着梁萧去了。

    是夜无话,次日贺陀罗清早便来,约梁萧造船,并唤花生一路,梁萧却道:“他要看家,手脚又笨,去了反而误事。”贺陀罗本想借重花生的神力,但听这么一说,心知梁萧对自己戒心未去,只得作罢。

    梁萧着地画出图样,道:“海上风高浪大,气候凶恶,我们人少,最好造海鳅楼船,有八部水车,即便风帆折断,还能以水车推动。”贺陀罗皱眉道:“八部水车太多,一部两部便够了。”

    梁萧道:“这是海船,而且路程甚远,有备无患。”贺陀罗又问:“多高多长。”

    梁萧掐算道:“一丈六尺高,六丈长。”贺陀罗又想埋怨太大,可转念一想:“船一造好,洒家便要动手杀人,人数减少,船儿自然不需如此庞大。但眼下不可流露这个意思,叫他生疑。”他心怀鬼胎,点头称是。梁萧猜出他心意,趁势口若悬河,将工程说得繁复无比,实则许多部件并无用处,但贺陀罗本是外行,被他头头是道一番说,晕头转向,难分真假。

    二人计划了足足一日,方才伐木取材,梁萧却又推这棵树木质不好,经不得海水侵蚀,那棵树太过弯曲,仅是寻找龙骨,又花了数日功夫,贺陀罗笑在脸上,急在心里。

    梁萧这边与贺陀罗虚与委蛇。柳莺莺却依梁萧所给图样尺寸,让花生伐木取材,偷造龙骨船板,入夜之时,与梁萧另行架设一艘海船。这般昼夜赶造,贺陀罗的海鳅船龙骨未定,这边梁萧桅杆已然架好,那边船板还是稀稀落落,这边梁萧已用树皮织好风帆,装在桅上。其间,云殊来看了赵呙几次,小家伙装得要死不活,骗得云殊伤心不已,暗里苦练武功,准备一举击杀梁萧。

    到了第十五日夜中,南风徐徐,夜空阴霾。梁萧见是顺风,便找个借口骗过贺陀罗,早早返回住所,与花生用滑轮木板,将船拖至海边,又将所需物品尽数装上。花晓霜抱着赵呙率先登船,柳莺莺则与花生随后,梁萧登上船头,方要拆掉跳板,忽听远处有人冷笑道:“平章好手段,骗得洒家好苦,既有现成船只,也不用造什么鸟船了罢?”说话声中,只见两团黑影若风驰电掣,一路奔来。

    第九章自古多情

    柳莺莺识得是贺陀罗与云殊,惊道:“糟糕?”梁萧剑眉一挑,淡然道:“你将风帆升起来,花生,依我教你的法子,转那大木轮,晓霜,你与呙儿到舱内去。”柳莺莺急道:“你呢?”梁萧道:“我随后便来。”柳莺莺一怔,花晓霜忽地扑上,将梁萧死死抱住,颤声道:“萧哥哥,我们不走也罢,你……你别行险……”

    梁萧胸中一热,豪气奔涌,笑道:“区区么麽小丑,何足道哉?”此时花生已运起大金刚神力,转动枢纽,海船行驶开来。这船一左一右,共有四部水车,以多种机关妙术,连接船心一个木轮,因有五轮,故名五行楼船,木轮一旋,四部水车同时飞转,仅是花生一人,便将这艘大船推得航行如飞。

    梁萧眼见那二人越奔越近,看看就要抢到船前,猛然将花晓霜推开,纵到岸上,身未落地,大喝一声,呼呼两掌,拍向两大劲敌。那二人只觉梁萧掌劲如怒潮奔涌,心中暗惊,翻掌抵挡。刹那间,三人同声闷哼。梁萧一个筋斗翻出,双足深深插入海水之中,贺陀罗倒退三步,勉力拿椿站稳,掣出般若锋,叫道:“云老弟,你去截船,洒家对付这厮!”云殊此时已明白上了当,赵呙必在船上,当即纵声长啸,斜刺里冲出,便要抢船。

    梁萧大笑道:“慢来,要想上船,先过我这关。”左掌搅起一股水柱,劲急万分,冲向云殊,水柱中带上“鲸息功”,云殊挥臂一挡,便觉有异,来得虽是水柱,撞到臂上,却如铁柱一般,顿时身不由主,重又落回岸上,心头骇然:“这奸贼恁地了得?”贺陀罗揉身急上,梁萧双掌齐飞,又搅起两股水柱,一刚一柔,一前一后,迎了上去,贺陀罗震散一道水柱,手掌发麻,正自暗凛,另一道水柱却活物一般,凌空挽了个平花,绕过贺陀罗的掌风,撞他腋下。贺陀罗大惊失色,慌忙后跃丈余,横劈一掌,才水柱击散,掉头与云殊对视一眼,忽地齐齐扑上。梁萧笑道:“来得好。”使开“碧海惊涛掌”,将两大高手一并截住。

    其实,云、贺二人今夜来得也很凑巧,云殊白日里探过赵呙,眼见小皇帝气色萎靡,不免失魂落魄,返回住所后,练功打坐都无心情,只想着赵呙那张小脸。挨到晚间,他忍耐不住,只想再看这孩子一眼,即便挨上梁萧冷眼,也在所不惜。当下前往小楼,遥见灯火依旧,哪知走进一看,却是空无一人。云殊隐觉不对,但何处不对,却又想不出来,急寻贺陀罗,二人均是智谋之土,略一合计,便猜出梁萧诡计,在小楼附近一看,果然发现造船痕迹,贺陀罗气得暴跳如雷,云殊依据常理,推断梁萧去得不久。二人沿着岛屿四周一路寻来,终于找到。

    三人苦斗半晌。“碧海惊涛掌”自大海万象中化出,本就厉害。梁萧更将“鲸息功”融人海水,化成水柱攻敌,更是令人防不胜防。两大高手被他挡在岸上,眼睁睁瞧着海船去远,当真气得七窍生烟,花晓霜见梁萧跳下船,心中一急,涌身一跃,便要随他跳下。柳莺莺将她抱住,急声道:“别犯傻,你下去也没用的。”花晓霜这些天始终记着诺言,不与梁萧亲近。她表面上强颜欢笑,心中却是痛苦难当,当此生离死别之际,再也忍耐不住,落泪道:“姊姊,我活着没法与他在一起,难道也不能一起死么。”柳莺莺正色道:“晓霜,你真这么信不过他?”花晓霜道:“可敌人太强……”柳莺莺打断她道:“梁萧也很强。”她望着海滩上三道黑影,喃喃道:“我信他这次,若他回不来,我也不活。”晓霜听得一呆,却见柳莺莺掉头道:“我去升帆!”花晓霜急道:“姊姊,我……我能做什么?”柳莺莺笑道:“晓霜,你信佛么?”花晓霜点头,柳莺莺道:“那你便用心念佛,保佑梁萧,千万诚心诚意哦!”花晓霜急道:“我定然一万个诚心。”当即坐在船头,望天祷告。

    风帆升起,船行更速,柳莺莺望着岸上,心如焦灼。花晓霜从毗婆尸佛念道释迦牟尼、又从释迦牟尼念到弥勒佛祖,三世诸佛一一念罢,岸上人影渐小渐暗,儿乎再也看之不见,花晓霜口中念叨,泪水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岸上三人斗至一百余合,贺陀罗喝一声,般若锋白光一闪,梁萧腰上鲜血进出,后退数步。云殊纵身而上,一拳挥出,梁萧闪身后退。贺陀罗与云殊眼见船只去远,追之不及,心中恼怒,不杀梁萧誓不罢休,当下快步抢上。只听三人足下哗哗啦啦,一进一退,尽都踩入海水之中。云殊遽然而惊,忽地收足叫道:“当心有诈”贺陀罗一怔止步。梁萧见云殊识破计谋,哈哈一笑,沉入水中。

    贺陀罗还要追赶,云殊已拉住他,摇头道:“不要追了,这厮当日被你我打得重伤落海,尚且能活,水性可通鬼神。方才他诈退入水,正是要引诱我们入水。水中厮拼,你我有输无赢。”贺陀罗听得出了一身冷汗,道:“多亏云将军机警,要么又着了他道儿。”心有不甘,抓起几块石头,向海中乱打一气。

    柳莺莺见梁萧脱身,喜之不尽,让花生暂且停船。不一时,梁萧潜到船下,柳莺莺放下缆绳,援他上来,回头笑道:“晓霜你好诚心,果真感动了菩萨!”花晓霜脸一红,她先时觅死觅活,待得梁萧上船,却又无话可说。梁萧奇道:“佛祖怎么?”柳莺莺笑道:“这是我与晓霜的秘密,不让你知晓。”梁萧嗤了一声,道:“谁希罕么?”他只怕夜长梦多,以风向鸡辨向,扬帆转舵,朝北航驶。

    行了数日,只因天公作美,却也顺风顺水。但第五日未时,风势陡变,几阵乱风打过来,喀喇一声,竟将船上的风向鸡吹折了。梁萧举目遥望,但见彤云低垂,几乎压着海面,海水一个漩涡连着一个漩涡,翻滚不定。一转眼,风声萧萧,巨浪叠起,楼船便似一粒芥子,在大锅沸水中团团乱转。梁萧手中扳舵,口中发号,刹那间柳莺莺放下风帆,花生转动水车,一行人使出浑身解数,驾御楼船,避开风尖浪口,在海水中左右穿梭。

    俄尔,天边云色更重,好似团团靛墨,化之不开,其时风势更厉,掀起浪涛,喧嚣震响,直如万马千军齐呼齐喊,冲杀过来。忽地两个浪头连环打来,楼船经受不住,向右偏转。众人东倒西歪,一起摔倒,或是抱住桅杆,或是扣住船舷,大呼小叫,苦苦挣扎,花生翻肠倒肚,呕吐不已,赵呙虽被晓霜抱着,却早已两眼翻白,吓得昏了过去,柳莺莺连声尖叫:“梁萧,不成啦……不成啦……”

    梁萧正在挣扎,听得这话,心头一灰:“纵然我机关算尽,终究抗不过天意么?”直觉大船摇晃数下,便要翻转,一时间他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忽地纵起,抱住木舵连扳数下,楼船滴溜溜连打两个旋儿,竟被他堪堪稳住;不待他喘息,右方巨浪又度扑来,船身被带得转了两转。梁萧力贯双足,双足陷入船板,直没至踝,一时间,便如铸在船板之上,双手掌舵,仰天怒啸,啸声遒劲清越,破风激浪。

    这般苦苦支撑半晌,风浪稍弱,四人正要松一口气,乍听巨声震耳,撇眼一望,只见巨浪借着狂风之势,层层堆积,高如雪山银城,凌空压来,众人瞧这势头,尽皆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