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娘(1V1,高H,古言)》 天少的愿望 五月初五,青云观举行盛大的祈福仪式,香客们纷纷高举香火,挤在大殿门口,等着第一个冲进去争得头香。 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都给本少爷闪开!”来人玉带华服,摇着扇子,被一众奴仆和好友簇拥着,生生在人群里开出一条通道来。 烟娘也举着香挤在人群的边缘,心道来人好是嚣张,不由寻声望去,只见男人一收折扇,露出俊朗的脸庞,眉眼之间满是不羁的狂妄之色。她心下冷哼一声,对这种仗着有几个臭钱又点势力就横着爬的公子哥儿完全没好感,对于烟娘来说,他长的再俊朗秀美,人品不好也不过是个人模狗样的废物。 凌少天瞥了眼身旁的好友陈硕,赵良和张元,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开口:“今日这头香,本少爷要定了!” 陈硕嘿嘿一笑:“那是,必须是咱们天少的!” 凌少天的父亲凌冲是赫赫有名的马王,凌家的马驰名大成国,可以说到了垄断的地步,凌家不仅做倒卖马匹的生意,也供应着军需战马,同时还开着赛马园,只是每日赌马的赌徒就有几千人,他们几个好友家里都和凌家有着生意往来,虽然不如凌家有钱有势,但他们几个也都是京城中的富二代,碍于凌少天家的权势,几人便都以凌少天马首是瞻,于是几个纨绔子弟混在了一起,每日撩猫递狗,不学无术,附近的老百姓还给他们四人起了个名,整方行,意为整日方人,没个正行。 你要说他们四个伤天害理吗?那到也没有,什么见人就打,玩变态游戏的,他们到还没这么恶劣,可是你说他们心善吗?扶老奶奶过马路这种事他们断断也不会做,并统一把那种行为称为“伪善”,说到底他们四个就是成年巨婴,断了奶的街头小霸王。 大钟嗡嗡一响,香客们都急了眼,谁还理会凌少天是不是大少爷,直接全部拼了命的往大殿里挤,凌少天被挤的东倒西歪,他气得直跺脚,一边和众人挤推,一边嚷嚷着:“哎呦喂!都他娘的挤什么挤!反了天了!都给本少爷停下!”说罢还不忘转头朝奴仆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少爷把路清出来!” 凌少天的奴仆清路,正好为烟娘这个溜边选手打开了条通道,她直接顺着人群的边缝也挤进了大殿。 同一时间,凌少天从人群里脱困,探着长臂向大香炉里插香,一大一小的手同时把香插进了香炉。 凌少天愣了愣,顺着那白皙的柔夷看过去,见烟娘也正侧目看他,不由一愣,眼前的女子…不…她梳了发髻,应该是妇人,可她确实好看,琉璃眼珠,羽毛睫,柳眉细长,肤如凝脂,再往下扫,紫蓝色的衣裙轻盈飘逸,但依旧隐约看得出那杨柳小腰,整个人透着妩媚清冷,让人看得心里痒痒,不过再好看也不能跟他抢头香!他故意脸色一沉,嚷嚷道:“哪里来的小娘皮,敢和本少爷抢头香!” 烟娘本来就看不惯他公子哥儿做派,横了凌少天一眼,冷哼一声,拍拍手转身没入了人群。 凌少天愣了愣,望着烟娘消失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身对身后的奴仆吩咐道:“去,给本少爷查查那小娘皮是谁!” 奴仆点头哈腰的下去了,这个少爷,玩蛐蛐玩的过了瘾,如今又瞄上人妇了,真是口味特殊!不过他也只敢腹诽一下而已,事儿还是要乖乖照做的。 烟娘来到观内的许愿树前,向小道士询问许愿喜钱,小道士对她作揖道:“红丝带五文钱,黄丝带十文钱。” 烟娘看着许愿树,上面挂着九成七的红丝带,她咬了咬牙,今日何须在意那点银钱,于是买了一条黄丝带,认真的书写上愿望,烟娘拿着黄丝带闭目祝祷,而后高高抛起,这一抛,竟真的挂在了高高的树枝尖端上。 烟娘抿着唇一笑,今日上得头香,黄丝带又飞上了枝头,看来她心愿必然得偿!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该回去开门做生意了…… 凌少天与众人浩浩荡荡的溜达在道观里,迈着四方步,轻摇折扇,走到许愿树前,看着满树的丝带他嗤笑一声,唇角勾起些许弧度,语气轻佻:“这许愿啊,不过是那些穷酸之人的自我安慰罢了,真要心想事成,还得靠本少爷这样的人。” 陈硕立刻狗腿子的附和:“嗯,天少这句话说的到是真理,没有钱财,对着蓝天大树许愿又成不了事。”陈硕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腹诽满满,你不相信你来争什么头香! 凌少天听着陈硕的吹捧,倒越发得意起来,没心没肺的仰头大笑:“哈哈哈哈,还是你小子会说话!”不过陈硕到是误会了凌少天,他争头香纯粹是被他马王老爹逼着来的,说什么他小时候生重病,多亏了求得三清师祖的垂怜他才大难不死,不过他自己是不相信的,不吃药不吃饭,好人也撑不下去。 这时微风一吹,风铃叮咚响,一条黄丝带从枝头飘落,不偏不倚,正落在凌少天的玉冠上。 凌少天单挑了挑眉,抬手拿下丝带看了看,见上面写着:一愿身体康健,二愿得知心郎君相伴,落款花烟儿。 看着黄丝带上的簪花小楷,凌少天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花烟儿……这名字倒有趣。”他嘴角微扬:“不过这也是个贪心的,又想要身体康健,还想要如意郎君,啧啧啧。” 张元哈哈一笑,揶揄道:“天少,你既然都到这了,也许个愿呗?”说着,他们三人都去拿了丝带。 凌少天随手将烟娘的黄丝带往衣领中一塞,眼珠子一转,在丝带上写道:一愿我家破产,二愿……他停下笔顿了顿,看向陈硕三人,坏笑着继续写:二愿陈硕,张元和赵良天天倒霉!三愿世间女子皆爱我,括弧:死心塌地! 落款:凌少天 天少扯肚兜挨嘴巴子 凌少天等人近来闲的无聊,抢头香的女子和丝带上的花烟儿都一点消息没有,他懒洋洋的坐在茶馆二楼,看着热闹的街区闲的发慌。 陈硕见凌少天这样,眯了眯眼睛,脸上透着坏笑:“怎么,天少你约咱们出来的,可你这兴致不高啊!” 凌少天轻抿一口茶,随即放下茶杯,剔了骨头一般地靠在椅背上:“你们近日可探听到那花烟儿的消息?本少爷倒有些好奇了。” 张元等人均摇了摇头,陈硕吃下一粒花生米:“没听说京城里有叫花烟儿的,不过天少,近来也没什么乐子,不如再打个赌怎么样?” “哦?”凌少天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又想玩什么花样?说来听听,若是能让本少爷提起兴趣,赌一赌也无妨。” 赵良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再招灾惹祸了,也不知道最近走什么霉运,有事没事就被自己老爹抓住小辫子,好一顿教训:“可别赌的太过火了,我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走背字,一做坏事就被我老爹抓住!” 凌少天双腿交迭搭在一旁的凳子上:“你那是太蠢了,做坏事都能被抓到,本少爷可不会如此。”外人不知道,凌少天本人却很清楚,自己老爹之所以就自己一个儿子,都是因为年轻时堕马伤了根基,虽然还有那个能力,但生产不出有用的小蝌蚪了,所以自己再怎么作祸,自己老爹最多也就打一顿,还不敢狠狠打,想到这,凌少天的嘴角就压不住。 张元和陈硕对视一眼:“那咱们先说说赌本,再看赌什么乐子?” 凌少天随手从怀里掏出一迭银票拍在桌上,足有上千两白银,他扬起下巴努了努:“本少爷还缺赌本?说吧,想玩什么?”他执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心。 “好!”陈硕从二楼向街道看去,一眼看到了在挑胭脂的小娘子,从背后看过去,那小腰盈盈一握,小臀十分挺翘,若是能弄到床上律动律动,肯定带劲儿,他笑眯眯的对着女子一指:“天少,你若能当众把那小少妇的肚兜扯出来,我就把我那羊脂玉的围棋整套送给你!” 凌少天顺着陈硕的目光看去,同样也觉得这小娘子的背影有够妖娆勾人,比跟他争头香的小娘皮不差,他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转而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这有何难,只是你可莫要抵赖!” 陈硕张着嘴,舌头抵了抵下唇,笑的好不邪肆:“放心,绝不反悔!”他就喜欢看凌少天这个蠢货作妖,一天天蠢的要命,他还自以为很聪明? “好!这可是你说的!”凌少天将折扇一合,起身便下了楼。虽然他嘴上答应的轻松,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妥当,可是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说什么也得赌赢不可。 烟娘今日刚安排完戏园子的事,想着自己的胭脂用完了,便出来买些,正在摊位前用胭脂点唇,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凌少天等人的赌约。 凌少天大摇大摆地朝烟娘走去,看着她深琥珀色的衣裙,裹着玲珑的身躯,心里竟怦怦的乱跳起来,这颜色一般小娘子穿上可不好看,不过这小娘子穿着却显得十分风情。他故意撞了面前的小娘子一下,装作踉跄的样子往她身上倒去:“哎哟,对不住啊小娘子,没站稳!” 烟娘手一偏,梅红色的胭脂差点画到自己脸上,她回眸转身想扶来人,不想定睛一看,竟然是和自己争头香的那个公子哥儿,她顿时更没了好脸色,冷冷的看了凌少天一眼,一躲身子。 烟娘这一躲,凌少天差点摔在地上,他急急稳住身形,心中暗恼:“诶,你……”刚要发作,却看清面前的人儿,淡紫色的胭脂从眼头延伸到眼尾,冷白的小脸精致美丽,点了红色胭脂的小唇饱满诱人,他惊喜的放大了瞳孔,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啧啧啧!这不是在青云观抢头香的小娘皮嘛!怎么,这么不给本少爷面子?” 烟娘无奈的放下胭脂,长舒了口气:“请问你有何贵干!”她今日出门没翻黄历,没能看看是不是不宜出门。 “本少爷没什么贵干,”凌少天摇着折扇故作潇洒,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烟娘身上打量:“嘿嘿,就是想跟小娘子你打个招呼!” “我没兴趣和你打招呼,请你让开。”烟娘本就不喜欢仗势凌人的狗东西们,更别提面前的这个男子不仅仗势凌人,还十分轻狂无礼,本就不爱笑的脸冷的都快结了霜。 凌少天被烟娘呵斥非但不让,反而又凑近了几分,轻佻地笑着:“小娘子别这么凶嘛!”从小到大谁不顺着他,便是之前逗弄过的小姑娘小妇人,哪个不是又惊又怕,吓的一个个跟王八似的缩着头,可是面前的小娘子到真真是根硬骨头。 烟娘横了他一眼,根本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抬腿就要走。 凌少天虽然被她横了一眼,可却觉得她那模样美的似九天玄女,见她要走,心中一急,下意识伸手去抓她的胳膊:“诶,小娘子别急着走啊,再陪本少爷聊会儿呗!”他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烟娘鼓胀的胸口,还有露出五分之一的肚兜,想着到底怎么掏比较好。 烟娘的注意力都在凌少天抓住自己的胳膊上,根本不知道他在打自己肚兜的主意:“公子,请你放庄重一点!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庄重?”凌少天的眉头轻挑,手上动作不停,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本少爷若是庄重起来,那可就不是本少爷了!” 烟娘见他横竖不说理,决定不理他,绕过他走。 凌少天咬了咬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一抬,趁着烟娘与他错身的功夫,他快速探进烟娘上衣的下摆里,揪住肚兜的一角,使劲往下一拽。 只听“嗤啦”一声,肚兜的系带断裂,竟真的被他全扯了下来,烟娘因为惯性也背撞在了凌少天的怀里,凌少天被烟娘一撞,只觉得一股柔和香气不停的往鼻子里的钻,他用力的吸了一口,好不得意道:“哈哈哈!小娘子,对不住了,本少爷这手滑得很呐!”凌少天冲着怀里的烟娘挑挑眉,看着她深深的乳沟,觉得下腹一紧,而后更得意地对着烟娘晃着手中绛紫色的肚兜。 烟娘只觉胸前一凉,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羞愤。“你无耻!”她又羞又恼,下意识一手捂住胸口,想都没想,抬手对着凌少天笑的欠揍的俊脸就是响亮的一巴掌:“啪——!” 大街上和二楼的陈硕等人都惊掉了下巴,简直落针可闻,天少挨嘴巴子了? 凌少天没想到烟娘反应如此之大,一时愣住,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大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凌少天顿时感觉丢了面子,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耳边嗡嗡作响,脑袋被打得歪向一边,靠!他老爹都没打过他脸!不对!他从小到大都没人敢打他脸! 烟娘眼中含着泪,打过凌少天的手都还在隐隐发麻,她狠狠的瞪着凌少天,紧紧捂住衣服,泪水在眼眶打转:“登徒子!混蛋!”说罢,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拭着眼泪跑走了。她这辈子都没这么被羞辱过,她到底得走什么霉运招惹了这种煞星?! 凌少天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烟酿的背影,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神阴鸷,像盯猎物一般地盯着烟娘跑开的方向:“好个小辣椒!” 打赌—操她 凌少天转头看向二楼的陈硕等人,咬牙切齿道:“都给本少爷滚下来!”他这次是赢了,不过也丢脸了。 几人笑嘻嘻的从茶楼下来,陈硕还打趣着:“哎呀哎呀,天少厉害啊,真的扯出了那个小娘皮的肚兜!”不过比起拽肚兜,还是凌少天挨嘴巴子更让人惊喜,哈哈哈…… 凌少天脸色阴沉地盯着陈硕,咬牙切齿道:“笑什么笑!”他手轻轻抚摸着被打过的脸颊,心中竟泛起异样的感觉,随即又被愤怒掩盖:“都怪你们出的馊主意!”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被小娘皮给毁了! 张元憋着笑意,安慰的拍了拍凌少天的肩膀说道:“天少莫气,啧啧啧,那小妇人还真是个小辣椒!”他还以为凌少天这次恐怕要闯大祸了,没想到遇上了小辣椒,竟把凌少天给虎住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哼,”凌少天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摩挲着还有些发麻的脸颊:“本少爷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辣的女子!有意思!”想起烟娘那一张一合骂自己是登徒子的小嘴,他便心里越发兴奋,他攥了攥手里的肚兜,上面还有烟娘的余温,将肚兜凑近在自己鼻下,顿时馨香扑鼻,他唇角一勾,将肚兜收进了袖口,而后默默在心里发誓,若再让他遇到这小娘皮,他一定要狠狠亲她那张诱人的小朱唇。 陈硕见他这副模样,转了转眼珠:“天少,再加个赌约怎么样?!”凌少天就是个没脑子的,合该让他再闯大祸才行。 凌少天轻摇折扇,微眯着眼看向陈硕:“哦?又想玩什么花样?本少爷可没那么好糊弄了,说吧,这次的赌约是什么?” “就赌……你若能在三个月内操到那个小娘皮,我便把茶庄赌给你!”陈硕故意加大了赌注,就想引着凌少天闯祸,操有夫之妇,这算是他们玩的最过火的一次,尤其是这么辣的小辣椒,只怕会宁死不从,这次若是能引的凌少天上钩对赌,估计被他马王老爹知道的话……想必他没有半个月肯定下不了床,最好一下给他老爹气死,那凌少天便能继承凌家的产业,反正他是个草包,到时候依着自己和他的交情,不怕自己和自己老爹不能一点点吞了凌家的产业。 想起烟娘的身段小脸,凌少天神色微动,眼底闪过一抹炽热,随即又故作矜持地摆摆手:“哎呀呀,这不好吧,本少爷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话虽这么说,可他却轻勾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张元听的兴奋,不由也来了劲头:“我也加个赌注,天少,若你能干翻那个小娘皮,操的她下不了床,我便将我爹那棵三百年的老参偷出来孝敬你!”反正成不成还不一定,若是成了,啧啧,想想那场面就刺激。 “哈哈哈哈,此话当真?”凌少天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那本少爷可就不客气了!”他将折扇一展,得意的扇了扇,不过是操个女人,有什么难的! 赵良听着他们打赌,不太赞同,以往他们最过分也就是放火烧别人房屋,当然也都赔钱了,可这次要玷污有夫之妇,实在不好:“这次玩的太过了吧,之前咱们最多调戏调戏小姑娘,放把火,如今要操翻有夫之妇,不好不好,天少,还是不要了!” 赵良的本意是劝阻,不想话一出来,听在凌少天的耳朵里,就是激将法,是瞧他不起! 凌少天眉头一挑,有些不悦地看着赵良:“怎么?你怕了?”他轻嗤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本少爷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男人就怕说不行! 赵良无奈一摇头,不再争辩:“那你们赌吧,我就算了……” “切,真是扫兴!”凌少天瞥了眼赵良,随后看向陈硕和张元,眼底的欲望愈发浓烈:“那本少爷就跟你们赌了!不过……这小娘皮可不好对付啊。” 赵硕嘎嘎一笑:“哈哈我相信天少的能力!”随后他话锋一转,扫向三人:“不过说起来,你们三个还是童子鸡呢吧,要不要先去春风楼找点经验?” 凌少天脸色一沉,抬手就是一巴掌,不偏不倚正拍在陈硕头上:“闭上你的臭嘴!本少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他虽然嘴上这么说,耳根却悄悄泛红,这个陈硕,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才不是童子鸡,是洁身自好! 陈硕被打,气的咬牙切齿,凌少天就是这样仗势欺人,可自己偏还不得不抬起笑脸附和着:“天少说的是!”陈硕咬着后槽牙在心里腹诽:娘的,让你狂,看你能狂到几时!你赢不了我,我还能赚你一个茶舍的银钱,你赢了,也是气死你老爹!反正赢的总归都是我! 烟娘的过往 琉璃园是京城新开的戏园子,戏园子的前身叫春晖园,经营的人名为花此行,花此行与其夫人肖氏感情深厚,二人育有一女,名为花烟儿,花烟儿十岁时,母亲肖氏因病离世,花此行和妻子鹣鲽情深,并未续弦,他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奈何思妻情切,几年之间,身体急转衰败,再也没有能力打理春晖园,无奈将戏园关闭,好在女儿花烟儿懂事乖巧,出落的秀敏貌美,待到女儿十七岁时,终究还是撒手人寰,追随妻子而去了。花烟儿一夜之间成了孤女,独自守着偌大衰败了的春晖园。 花此行疼爱女儿,给爱女留了丰厚的嫁妆和遗产,足够花烟儿一生衣食无忧,幸好在她困苦之时,遇到了周启霆,周启霆对花烟儿一见钟情,等待了她三年孝期,花烟儿终被感动,在一众追求者里选择了周启霆,她带着丰厚的嫁妆,于双十之年出嫁云川,可新婚夜,夫君周启霆却被征召入伍,婚后半年衙门送来了抚恤金,周启霆战死沙场,周家嫌花烟儿克夫,均对她冷眼相待,百般羞辱,婆婆更是对她非打即骂,把丧子之痛全发泄在了花烟儿身上,花烟儿再也忍受不了,决定和离,想要带着嫁妆回京城。 奈何周家放人不放书,说什么都要花烟儿守节,花烟儿在云川和周氏夫妇,也就是周启霆的父母打了官司,奈何周家在云川有些能耐势力,早和衙门暗通款曲。 花烟儿自然败了官司,不仅没拿到放妻书,连嫁妆也被扣下了,只能一个人独自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的花烟儿拿着花此行留给她的积蓄,决定重开春晖园,毕竟没了嫁妆,手里的这些积蓄总有花完的一天,况且春晖园是父母的心血,她不忍心春晖园就这样消失在世间,于是她决定重整旗鼓,翻新了春晖园,几经周折,联络到以前自家的名角儿,又招揽了几个配角儿,纳进一批小戏子,将春晖园的牌匾更替为琉璃园,准备在六月初六开业,而花烟儿因已成了寡妇,所以将闺名改去,自称烟娘。 烟娘记忆回笼,闻着木香气,看着翻新完的春晖园,也就是如今的琉璃园,眼中有着朦胧雾气,她环视整个戏园,雕花的围栏,漆金的戏台,一楼是一排排的大通桌椅,前排是梨花木的方桌雅坐,二楼是开窗正对戏台的三间包厢,价区分明。烟娘仿若看见了自己小时候一般,父母还在此间忙碌,抬眸对着她招了招手。 “烟娘!快过来看看印刷的传单可还行?”青衣江孜挑开后台的帘子喊她。 烟娘眨了眨眼,逼退回眼里的湿意,吐了口气走向江孜。 江孜将厚厚的一迭传单递给烟娘:“书行的秦老板刚送过来的,印刷了五千张,咱们排练的也都差不多了,等晚上咱们也去帮着派传单去!”江孜说着拿了约一半传单出来,一会她便给人们分一分:“烟娘,你那剧本子编的可真好,这戏有的唱!” 烟娘翻看着传单,见页页清晰才放了心:“剧本子是一方面,诸位前辈演的好才是真的,再好的马鞍也需得配好马不是?” 江孜被夸的心里舒坦,笑的合不拢嘴:“过誉过誉!总之咱们齐心协力,把这琉璃园做的红火起来!”别人不知晓,可江孜是知道的,烟娘其实也会唱戏,身段子是妥妥的大青衣,江孜比烟娘年长十几岁,曾经是春晖园的台柱子,可以说是看着烟娘长大,更算是烟娘的半个师父,可是花此行不愿女儿当戏子,此事便只得罢了,而烟娘身上那骨子柔媚姿态,也多因受了学戏的影响。 华灯初上,百家桥热闹非凡,大成国没有宵禁,所以夜市空前热闹,烟娘站在桥头派发着传单,她今日是硬着头皮到这人多的地方来,一切都是为了戏园子,可是一想到这里人来人往,说不准就会遇到那个煞星纨绔少爷,烟娘便没来由的烦躁,那天她只恨自己没多打他两巴掌,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命这么苦。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不尽人意,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此时,只见那座桥下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走来。为首之人身着锦衣华服,显得格外耀眼夺目。他剑眉朗目,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犹如繁星闪烁;面部轮廓清晰分明,宛如雕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在众多阿谀奉承、点头哈腰的狗腿子和奴才们的簇拥之下,此人更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他大摇大摆地走着,在一众狗腿子奴才的伺候簇拥下,一边走还一边嘚瑟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哎呀呀!今日本公子的心情真是好到了极点啊!冥冥之中,我总感觉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好事降临呢!”说罢,凌少天便扭头看向身旁一个长得像酒桶的家生奴才,冲着他勾勾手指,轻佻地问道:“财源啊,叫你去追查那个小娘皮的下落,可有什么结果了吗?” 听到自家主子发问,财源不禁面露难色,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少……少爷……这个嘛,小的实在是无能啊,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嘿嘿嘿……”说完,他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凌少天对视。 “废物!”凌少天嫌弃的哼了一声:“还不来受罚?” 天少又挨嘴巴子 财源皱巴着一张脸,走到凌少天前面,背对着凌少天撅起屁股。 凌少天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紧接着,他迅速抬起修长笔直的大腿,看似随意地朝着财源的屁股轻轻一踹。这一脚力道并不重,只是让财源一个踉跄向前迈了一小步而已,并没有如预期般狼狈地摔倒在地。 站稳身子后的财源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恼怒之色,反而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公子您果然还是心疼我的呀,都不舍得用力踹呢!”一边说着,财源一边满脸谄媚地凑上前去讨好凌少天。其实在财源心中,一直以来都把凌少天当作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来看待。毕竟他俩年纪相仿,而财源更是自小就跟随在凌少天身旁,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了这位自家少爷从顽皮孩童逐渐成长为纨绔子弟的整个历程。 尽管少爷平日里时常对自己又打又骂,但每次也都不过是点到为止罢了。更重要的是,每当挨完打骂之后,少爷总会慷慨大方地赏赐给自己许多银钱作为补偿。这不,刚刚才被踹了一脚,这会儿财源便美滋滋地接过了凌少天随手扔过来的整整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凌少天冷哼一声,斜睨了财源一眼,嘴里却依旧强硬地说道:“谁会心疼你这个家伙啊?别自作多情了!”然而话音未落,他手中又多出了一块沉甸甸的银锭子,毫不犹豫地再次向着财源抛去,并大声吩咐道:“拿着这些钱赶紧给我继续去查清楚那件事情!要是办不好,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 烟娘全神贯注地盯着凌少天的一举一动,那一系列令人咋舌的操作尽收眼底。原本她对这个男人就毫无好感可言,而此刻目睹这一切后,心中对他的本就负数的好感度更是低到了尘埃里。这样的人,她自知招惹不得,既然无法正面交锋,那么选择躲避总还是行得通吧。 烟娘刚刚递出一张传单之后,毫不犹豫地掉转方向准备开溜。没想到那位接过传单的女子竟然伸手紧紧拉住了她:“请问这戏园子是否就是长乐街上新开业的那一家呀?你们这儿通常会上演哪些曲目呢?能不能跟我详细说一说呀?” 烟娘心急如焚,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道:“实在抱歉啊,姑娘,传单上面全都写得明明白白呢,您不妨自行查看一番!哎呀,不好,我猛然间想起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真的不能再耽搁啦,我必须马上走!”话音未落,烟娘一个转身,拔腿就要小跑离开,那模样活脱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慌不择路。 就在这时,凌少天缓缓抬起眼眸,迈开那双修长的大腿正要踏上桥去。可就在这不经意间,他一眼瞥见了已经转过身去的烟娘。刹那间,他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瞬间变得神采奕奕、兴奋异常,二话不说立刻撒腿朝着烟娘狂奔而去,同时口中还大声呼喊着:“嘿哟!瞧瞧这是谁呀?原来是我们的小辣椒啊!别来无恙嘛!哈哈,真是太巧啦,居然能在这里再次和本少爷不期而遇,看来咱俩之间还真是有着不解之缘呐!”他一边喊着,一边心里暗自思忖,这段时间为了寻找烟娘,他可谓是费尽心思,四处打听,苦苦寻觅了足足十天之久,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如今好不容易重逢,又怎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呢? 谁和他有缘了!有也是孽缘!烟娘听他这么喊,又气又急,又羞又恼,然而,此刻的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去招惹这个麻烦人物了,于是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与羞涩,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拼命地向前跑去。 只见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穿梭于人群之中,脚下生风。 “喂!小娘皮!你别跑啊!”凌少天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如受惊的兔子般迅速逃窜开去,连想都没想便迈开双腿紧紧地跟在了后面。毕竟,这送到嘴边的鸭子哪有让其飞走的道理? “小娘皮,你给本少爷站住!本少爷又不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难不成还真会把你生吞活剥了不成?”凌少天边奋力追赶着,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他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惹得周围过往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然而,对于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情况,凌少天早就习以为常了。在他看来,如果走在路上没有人关注他,那才真是一件怪事呢! 烟娘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捂着耳朵疯狂的跑,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架势,只见她身姿轻盈,脚步如风,但即便如此,与身后穷追不舍的凌少天之间的距离还是在逐渐缩短。 望着烟娘远去的背影,凌少天气急败坏地咂了咂嘴巴,心中不禁感到有些烦躁: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呢,这个女人为何一见到自己就像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虽然满心疑惑,但他脚下的步伐却是丝毫不敢放慢半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到手的猎物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少爷!您慢点啊!”财源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一边招呼着身后的一众奴仆紧紧跟随在后头追赶。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如果少爷出了什么差错,就算把他大卸八块也难以赔偿得起啊!要知道,这整个凌家可就只有这么一个金贵无比的宝贝疙瘩呢。 凌少天不耐烦地朝财源挥挥手:“起开!别打扰本少爷办正事!” 正事个屁!这个混蛋!烟娘被人侧目,只觉得脸上火烧云一般,捂着脸怕别人看自己,又怕被凌少天拦住,便专往人堆里跑。 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她那娇小而迷人的身影之上。不知情的人看到这般场景,恐怕会误以为烟娘欠下了凌少天数以万计、天文数字般的巨额债款,才引得如此众多的人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紧紧跟随着她,不肯放过丝毫机会。 而此刻身处其中的凌少天可就惨了,他被四周蜂拥而至的人群挤得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左摇右晃,几乎无法站稳脚跟。他与人群推搡着、拥挤着,只为能更靠近烟娘一步:“小辣椒,你别躲了!”他大声呼喊着,奋力拨开人群向前追去,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本少爷只是想同你说说话,和你认识认识,又不会吃了你!”他心里有些无奈,这女人怎么这么能跑! 烟娘真想啐他,他认识自己,自己就要让他认识吗?!思及此更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浩浩荡荡的队伍跟着一起跑,从百家桥桥头一直跑到百家街的尽头山坡下,再跑就要上坡了,不过那里黑灯瞎火,半山腰上只有座亭子,烟娘也不敢再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了,她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手对着凌少天摆了摆:“你,你别追了!” 凌少天终于追上烟娘,同样累得弯下腰,气喘吁吁,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小辣椒……你跑啊,怎么不跑了……”他挥手让财源等人停在原地,独自上前靠近烟娘:“本少爷还没尽兴呢!”他喘匀气后,抬头看着烟娘,眼中带着几分埋怨:“你是不知道,本少爷找你找得好辛苦!”她可真小气,一定还因为拽她肚兜的事记恨自己呢! 烟娘也喘匀了气,直起腰来看着凌少天,若是他不说话,他的确长的挺人模狗样:“这位少爷,算我怕了你了好不好,你别再来捉弄我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很想要骨气,但是在这个纨绔少爷面前,明显她没有那个资本。 “捉弄你?”凌少天直起身,走近烟娘,烟娘防备的倒退一步,他却继续逼近,还故作无辜地眨眨眼,脸上更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怕了?早干嘛去了?”他一步一步靠近烟娘,笑得愈发恶劣:“本少爷还就认准你了!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真心实意想睡你!周围灯火昏暗,映得凌少天的脸庞轮廓分明,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轻佻地挑起烟娘的下巴:“小辣椒,你可愿与本少共度春宵?让本少爷好好疼疼你,三千两白银如何?买你一夜春宵,这买卖是不是很划算?!”思来想去,还是这样简单明了最好,能省自己不少力气。 烟娘听罢,瞳孔放大。 “啪——”她抬手对着凌少天的俊脸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财源和一众奴仆倒吸一口气:“……”只想对烟娘说,牛逼! 凌少天更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自己又被打了? 强吻 凌少天被打得脸偏向一边,半晌才回过神来,盯着烟娘的眼神像要把她吃了:“你竟敢又打本少爷!你知不知道本少爷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动我一根汗毛!”这个小娘皮,她是不是打自己打上瘾了?!要是别人这样打他,他早就还手了! 烟娘将手背到身后,搓了搓发麻的手掌,传单掉了几张,她往后退了几步,心中暗怪自己冲动,她也不想打他,可他说的话太过分了:“是你先出言侮辱我,我不是那些任你调戏的柳巷女子,请你放尊重一点!” 凌少天摸了摸又红又肿的脸颊,眼神闪烁,心中竟没有多少怒意,反而升起一股征服欲,一步步逼近着烟娘:“好!好得很!本少爷还是头一回被女子接连打脸!这一巴掌……”他心中无名火起,却又莫名有些兴奋:“你最好能承受得起它的代价!”他现在已经不关乎赌约了,为了这两巴掌,他也要干翻这个小娘皮! 烟娘一步步倒退,直到再也避无可避,背贴在石壁上,她此刻更怕的是面前的纨绔少爷会反打她,看着凌少天修长的大手,恐怕他那一巴掌下来,自己后槽牙都会被打出来吧:“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欺负一个弱女子,还有没有王法…” 凌少天看着烟娘不停启合的唇,心口渐渐有些燥热,想起自己上次被打时发的誓,眸色一暗,大掌抓住烟娘的两只手腕桎梏在墙壁,传单被抖的沙沙作响,凌少天看着烟娘殷红的唇,喉结滚动,他低下头,柔软的唇贴在了烟娘的唇上。 烟娘瞳孔放大,整个人头发都要倒立起来,她现在宁可被打一顿,也不想被人渣强吻:“唔……”她皱着眉左摇右愰,使得两人的吻撕磨在脸颊和唇瓣间:“你…混蛋唔…流氓…唔……不要……” 财源都惊呆了,靠!少爷上的真快!不过说起来还是这小娘皮赚了,她一个嫁了人的妇人可是拿了他家天少的初吻,啧啧啧啧,他有点心疼少爷,这波明显少爷被占便宜了。 凌少天只觉唇瓣传来一阵柔软温热,心中一股异样的情绪升腾而起,像一个从未尝过糖的小孩,舍不得放开。凌少天没有经验,他的吻只是依据本能,他只是唇对唇贴着烟娘,却不敢再进一步,尽管他很想尝尝烟娘的唇是何滋味,可是烟娘实在乱动的厉害,索性将她双手拿下来,一只大手牢牢攥住烟娘的一双细腕,另一只手捏住烟娘的下巴固定:“别说话…小辣椒…”他声音有些沙哑,下腹的小兄弟直愣愣的挺着,他有点暗恼自己没出息,但他哪里知道,没有经过人事的小处男,只是亲亲都能激动不已,这本就是正常现象。 凌少天看着烟娘倔强的样子,只觉得她此刻像极了寒雪里盛放的清幽雪莲,这让他心神更是一荡,怕烟娘品出他的异常,他后撤了撤身子,缓缓开口:“现在不是光天化日,也没有朗朗乾坤,本少爷的法就是王法!”说罢重新低头要吻下去。 烟娘下巴被捏着说不了话,眼尾屈辱的流下两行泪,泪珠滚落在凌少天的大掌上,烫的他心脏一缩,哭泣的烟娘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可是这泪也让他清醒不少,他缓缓松开烟娘的下巴,有些局促的开口:“本少……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这般不禁逗!”凌少天除了他自己的爹娘,便从来没哄过人,这句话应该已经是最柔和且别扭的哄劝了。 可是这话听在烟娘耳朵里,简直都想把凌少天大卸八块,他什么意思?开玩笑?强吻自己是开玩笑?那岂不是依旧当她是花街柳巷的妓女?随便让人轻薄?越想越屈辱,哭的就越汹涌,她自认为自己不是爱哭之人,饶是当初在周家天天被婆婆打骂,她也没在婆婆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她的出身没得选,父母的早逝让她必须坚强,可是如今面对这个人模狗样的纨绔少爷,她真的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无助,眼泪不受控制的流。 “喂!小娘皮你别哭啊……”凌少天见烟娘眼泪越流越多,心里那不安越来越重,他低咒一声:娘的,见鬼了!女人哭他又不是没见过,被他们想着法子逗弄哭的女子多不胜数,小到扎朝天揪的女娃,大到少妇,可是没有一个哭的有烟娘这般让人心疼,凌少天被烟娘哭的有些手忙脚乱,连忙对她哄道:“小辣椒,你…你别哭了,我松开你,不过你可别再打我!” 烟娘闻言转过头去,看也不看凌少天,不打他?她都想拿砖头狠狠拍他! 凌少天见烟娘不说话,只得慢慢松开手,解除了对烟娘的桎梏。他无奈地咂舌,松了手后退两步,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钱袋子,估摸着怎么也有一百多两,他直接将钱袋子丢到烟娘脚边:“给你,就当精神补偿了好不好?!”真的不怪凌少天不会哄人,他一向被众星捧月,只知道每次闯了祸给银子就能摆平,所以他自认为给烟娘银子也是有用的,毕竟一百两呢,可不是个小数目,在京城的郊区买个小院都足够了。 烟娘看着脚边的银子,气的狠狠一踢,那银子咕噜咕噜被踢出去好远,她攥着传单的手用力捏成了拳头,将传单都抓的变了形,这个纨绔少爷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她手掌微抬,气的还想打凌少天两巴掌。 凌少天见她扬手侧了侧身,微微躲开,他心中也有些冒火,却又舍不得对烟娘动手:“啧,没完没了了是吧?”他俊朗的脸庞上浮现些许困惑,明明以往的手段对女人很有效,为何对面前这个小娘皮却适得其反?! 烟娘终究没敢落下那巴掌,她怕再打他一巴掌,自己可能真的会被面前这个纨绔少爷扛走,于是下落的手改为对着凌少天的胸膛使劲一推,如此便得了空隙:“混蛋!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说罢便自顾自的捂着嘴巴,哭着跑远了,这个混蛋,她夫君都还没吻过她! 凌少天眼神玩味地看着烟娘离开的背影,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驻足在原地没有继续追:“以前怎么没发现,女人哭起来这么难哄……”他自言自语的摸了摸自己发麻的脸颊,而后划过自己的唇,回味着烟娘柔软的唇瓣,只觉得下腹一紧:“啧啧啧,本少爷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娘皮了,咱们走着瞧!”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众奴仆:“走!” “少爷,等等!您看这是什么!”财源眼尖的看见烟娘掉落的传单,献宝一样的献给凌少天。 “长乐街琉璃园,新戏开幕,八折订票。”凌少天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再也不要见到他?他偏要让小娘皮日日见到他! 天少心情好,对身边的人就更好,他又对着财源扔出五十两银子:“你小子够机灵,赏给你的!” 财源本就不大的眼睛,笑的眯成了缝隙,跟着少爷混,生活绝对舒心! 凌老爷训话 凌少天虽然被打了,可是心情很好,他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家中,脑海里不断回味方才的那一吻,这感觉…啧啧…真是爽!没亲够!原来亲嘴是这种感觉的!他脸上不自觉露出傻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不对不对,他凌少天怎么会为个女人这样?一定是因为打赌!对,就是这样……凌少天自我安慰着,试图让自己相信。 烟娘哭着跑回到琉璃园,穿过后台就是戏童子们的宿舍和厨房,厨房的后墙有一道小门,穿过小门,就是花家的宅院,花家和琉璃园是连房,有着自己的正门,只不过从烟娘记事起他们就没走过几次正门。 烟娘拿出花此行的画像,哭的好不委屈:“爹,你和娘为什么要扔下我一个人?留我一个人在世上,他们都欺负我,轻薄我……”烟娘的心头有万千的委屈,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泪珠,一滴一滴的向外涌。可是那无尽的泪珠根本不能诉说完烟娘的苦楚。 其实自己还是完璧之身,若是周家肯给她放妻书,烟娘相信,自己再嫁良人不成问题,可是如今却成了奢望,她一日得不到放妻书,她一日就还背负着克死丈夫的骂名,是一个实打实的寡妇。 今日被那纨绔少爷轻薄,烟娘想一想都觉得心口揪痛,早知道今日会被那纨绔纠缠不休,当时说什么她也不去插那头香了。 第二天一早凌少天准备出门找烟娘,他整理好衣装,对着镜子满意地打量一番,看着自己镜中英俊的模样不禁啧了啧牙花,这个小娘皮啊,他长的还不够俊朗吗,竟然都迷不晕她,还真是难搞!想到烟娘的模样,凌少天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财源,备车!” “少天,你又要去哪?”凌老爷突然出现在门口,出声打断了凌少天,凌老爷不愧是马王,虽然已经五十岁了,可保养的却十分好,尤其穿着福寿纹的外衫,更显得他富贵挺拔。 凌少天听到声音,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转身看向门口的凌老爷,微微欠身:“爹,我……我出去找几个朋友聚聚。”他心中有些忐忑,害怕父亲察觉自己的心思。 “又去找那几个小混蛋?”凌老爷径自坐在花厅,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爹,您瞧您说的,”凌少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些虚:”儿子我那哪是找小混蛋,都是些挚友,再说了,儿子今天另有要事,这事儿可关系到咱们凌家脸面。“凌少天这话倒也不全是假的,想起烟娘他那脸颊还隐隐作痛,可是想起她柔嫩的小嘴,那两巴掌到不算什么了。 “呸,什么挚友,你就是跟着他们才会学坏!”凌老爷早就想把他们京城没整形组合拆散,奈何凌少天偏偏和自己对着干,几个没什么好心眼子的人全凑在一起,本就不学好,更让他越发难管教起儿子来。 凌少天低敛着眸子暗暗翻了个白眼,再抬眼时面上满是无辜,辩驳的话脱口而出:“爹,您这可就误会儿子了,”他想着今日与烟娘的单方面约会,言语间多了几分不耐:“我真有正事,先走一步了。” 凌老爷叹了口气:“不许走,我有事问你!” 凌少天烦躁地皱眉,但还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凌老爷:“爹,您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儿子这边还忙着呢。”他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外,显得十分焦急。 凌老爷听他这么说,气更不打一处来,他能有什么正事忙?:“听说你当街扯有夫之妇的肚兜?”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怎么会是自己儿子做的?凌老爷简直痛心疾首。 凌少天心中一紧,脸上却强装镇定:“爹,您这是听谁说的?”凌少天眼珠子一转,开始找借口:“儿子我不过是跟那女子开个玩笑,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他不敢直视凌冲的眼睛,毕竟父亲的能力是全京城有目共睹的,那气场也不是开玩笑的。 凌老爷气的重重一放茶杯:“我还能听谁说吗?整条街上的人都看到了,你竟然还说开玩笑?开什么玩笑,也不能拽人家肚兜。” 凌少天啧了一声,觉得自己爹真是多管闲事,不耐烦地挠了挠头:“爹,”他想着自己跟陈硕张元的赌约,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您不懂,这事儿有内情,总之儿子心中有数,您就别管了。” “天儿,你就长长进吧!从明天开始,每月逢三九之数的日子,你便跟我去马场打理生意。”再不强制让他收心,真怕他给自己弄来弄去捅出大篓子来。 凌少天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接着便满心委屈地抱怨起来:“爹!马场有什么好去的,尘土飞扬不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做生意没兴趣啊!” 凌老爷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其实儿子本性善良,天资聪颖,只不过是从小被自己和夫人娇惯坏了:“天儿,其实你天资聪颖,爹相信只要你肯学,你一定比爹要强得多!再说说你的逐月,你有多久没去驾过它?它现在养的一身膘,跑都跑不起来了,它可是你最喜欢的马,你现在都这样对它!你的责任心呢!” “逐月哪用得着我亲自去管?”提到自己的爱马,凌少天的脸上总算多了些在意,辩驳的声音也弱了几分:“您老随便派个下人去遛遛不就成了?”说着,他眉头轻蹙,满脸都是嫌弃的模样:“去马场……太掉价了……” “混账,”凌老爷手里要是有藤条的话早就打过去了:“去马场掉价?…那你的银子,你住的房舍是从哪儿来的??大风刮来的吗?!” 凌少天自知失言,忙讨好地笑着:“爹,儿子不是那个意思,”凌少天眼珠子转了转,试图转移话题:“我就是觉得吧,这马场的事儿有您盯着就行了,儿子我还想多出去玩玩呢。” “哎呀,你真是要气死我呀,你说爹还能活多久?”凌老爷被自己儿子要气死了,横竖怎么说都说不通,要不是他意外伤了根基,他说什么也要生八个儿子,何至于受这个混世魔王的委屈! 阴魂不散 凌少天见父亲动怒,心里有些发怵,忙收敛了些:“爹您说什么呢,您身体硬朗着呢,”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有些躲闪:”儿子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听话,努力做事,不让您操心。”他一张嘴胡说八道的应付着,实际上心里却还是惦记着烟娘。 “少天呀,你就长长进当可怜可怜父亲,行不行?哎呀,不要再天天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学无术。” 面对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说,凌少天心中有些触动,但一想到小娘皮的模样,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爹~儿子知道您是为我好可……可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今天能不能先不去马场,就这一次,行不行?”说着他双手合拳对凌老爷作揖,那做小伏低的状态哪里还有盛气凌人。 这时凌少天的母亲走了进来:“怎么了?老远就听见你们爷俩说话了。” 凌少天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忙看向母亲:“娘!”转瞬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想让母亲帮忙说情:“爹非得让我去马场,您快帮我说说好话吧。”凌少天平时在外面跋扈的不行,但此时面对凌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 凌母本来对凌少天没这么娇惯的,可是自从凌老爷堕马,知道他不生产小蝌蚪以后,她便对儿子越发溺爱起来,毕竟这个儿子没了,他们两个人就什么都没了,有万千家财最后也得充公:“哎呀,老爷,你让少天去马场做什么呀?那里这么脏,少天哪里受得了苦?” 凌少天忙不迭地附和母亲的话,一个劲儿点头:“就是就是!”他躲到凌母身后探出头来:“爹,您看娘都这么说了,我今天就不去了吧?” 凌老爷看着凌少天那模样越发觉得他欠揍:“真是慈母多败儿,我说让他去就让他去!”其实他也没资格说自己夫人,毕竟管儿子可以从儿子还小的时候就着手,不过他一直都忙着生意,忽略了凌少天的童年成长,而后知道自己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便也就默认了自己夫人对儿子的宠爱,包括他自己,虽然口口声声骂凌少天不长进,可是那大把大把的银票还是不停的往凌少天口袋里塞,他总觉得自己小时候过了苦日子,如今便不想儿子也受那穷罪。 凌母推了推凌少天,对他挑了挑眼色:“天儿,你去绸缎庄把娘做的衣服拿回来,快去!” 凌少天顿时喜笑颜开,咧着嘴巴对凌母作揖:“孩儿这就去!”说罢得意地瞥了凌冲一眼,然后转身就走:“那儿子就先出去了,爹您也消消气哈。”生怕父亲截拦他,一溜烟跑出门去。 凌冲气的一拂袖子,对凌母哼声哼气:“哎,少天都让你惯坏了!……” 凌少天早已经跑远,坐在马车上颠颠儿地搓手坏笑:“哼,我就知道娘最疼我!”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小娘皮,心情愈发愉悦,忍不住哼起了小曲:“财源,快些赶车,别磨磨蹭蹭的!” 烟娘那日回家之后哭了很久,心情舒畅了一点,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今日她拿着传单白日在街上发放,她就不相信还会遇到那个纨绔! 凌少天的马车在街上奔驰,这片街跑了好几圈了也没看见小娘皮。正不耐烦着,却透过车窗瞧见在街边发传单的烟娘:“停停停!小娘皮!”马车因为惯性跑过了…… 烟娘听见凌少天的声音一个激灵,左右看了看,确定没看见那个纨绔少爷,她才拍着胸口长舒了口气,吓死人了,她被那个纨绔少爷折腾的都开始幻听了! 这功夫马车重新绕回到烟娘面前,凌少天挑开马车帘的一角探出身子满脸坏笑:“小娘皮!可算找到你了!嘿嘿!” 烟娘看见他眼睛瞪的老大,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凌少天自己跳下马车走向烟娘:“怎么说话呢!”他一把攥住烟娘的手腕,故作深情地凝视她:“本少爷这是对你念念不忘,”说着向烟娘展示手中传单:“这不,本少爷知道你在琉璃园,还特意寻了去…还是你们园里的人告诉我,你到这处发传单了,哦对了,原来你叫烟娘?还是个小寡妇?”他状似惋惜的将烟娘上下打量一番,啧啧有声:“这名字倒别致,只是年纪轻轻的……”说罢,他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言语间尽是轻浮之意:“你这家里也没男人撑腰,很辛苦吧?” 天少又挨打了 烟娘抬起水润的眸子,这个纨绔总有办法戳自己的肺管子:“我辛不辛苦,不劳您费心!” 凌少天捏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烟娘,细细端详她的脸:“啧,恼了?”他凑近了烟娘一些:“本少爷不过是关心关心你,你这小娘皮怎么不识好歹呢?” 烟娘看着他的脸,觉得他欠揍极了,杏眸里是毫不遮掩的厌恶:“好,是我不识好歹,那请公子你去找找识你好歹的人不好吗?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凌少天用折扇敲着手心,自来熟的说道:“烟娘你这话说的可就没良心了…”他两手摊开装出一副无辜样:“难道本少爷对你的好,你就一点都没看在眼里?本少爷可是把初吻都给你了!” “你对我好?”烟娘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撇了撇唇角,还初吻?他的吻是初吻,她的就不是吗?况且谁稀罕他的初吻?提起来那个吻她就一肚子气,要不是一直安慰自己当被狗啃了,估计自己要把嘴唇擦烂了。 凌少天见烟娘发笑心中不悦,脸色微沉,但想到与陈硕等人的赌约又缓和下来:“本公子扯你肚兜是跟你闹着玩,”他嘴上如此说着,脸上却毫无歉意:“再说了,本少爷又没对你如何,你也没什么损失嘛。”当然以后有没有损失就不一定了,毕竟现在新的赌约可是干翻眼前的小娘皮! 烟娘不指望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能懂什么人间疾苦,更加不奢望他懂得尊重两个字,反正他们根本就活在不同世界里,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让自己不愉快,所以决定不理他,自顾自的发传单。 凌少天见烟娘不理自己有点气闷,随手从她手中夺过传单,展开一看上面印着琉璃园的戏码:“这出《穆桂英大破天门阵》倒是不错,”他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眼睛却不时瞥向烟娘:“烟娘在其中演什么角色?” 烟娘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打算理他,淡着他,也许他就不会缠着自己了。 凌少天轻笑一声并不在意,抖了抖手中传单打趣:“这穆桂英可是巾帼英雄,倒与烟娘你有些相似,”他嘴角含笑语气轻佻:“都是泼辣性子。” 烟娘被他嗡嗡的烦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呵,我要是登台唱戏,就唱一出美娇娘怒打纨绔公子!”烟娘的意有所指,再也明显不过。 凌少天不仅没恼,想起来那两巴掌竟然征服欲暴涨,他啪的一下合起折扇,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那笑声在人群中格外突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那本少爷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若是真有这出戏,本少爷定包下全场,好好欣赏欣赏烟娘你的风采。” 烟娘看凌少天串皮不穿内,对他很无语,于是叹了口气,迂回问道:“公子,你属什么的?” 凌少天微微一怔,不明白烟娘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随口答道:“本少爷属龙,怎么?”他突然弯腰凑近烟娘,笑得肆意张扬:“烟娘你问这个……难道是想与本公子合合八字?” 烟娘忙不迭的点点头:“对!咱们八字非常不合!” 凌少天故作惊讶地挑起眉梢:“哟,烟娘还懂八字命理呢?”他饶有兴致地盯着烟娘,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那你倒是说说,咱们怎么个不合法?”不过他也精着呢,心想烟娘不过是找个由头搪塞自己罢了! “我属兔,还年长你一岁,天龙拿地兔,你会克死我,我们八字不合!”其实这些东西不过烟娘随口胡诌罢了,若是想合,一万个由头合,若是不合,总有说词怎么都不合。 凌少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用折扇轻敲烟娘的脑袋:“烟娘啊烟娘,你莫不是怕本少爷纠缠你,故意编出这等说辞吧?”龙兔相克这种无稽之谈,他才不会信!:“本少爷可不信这些。” 烟娘见他软硬不吃,心烦的要命,再也懒得理他,抢回被凌少天拿走的传单,自顾自的发放。 “烟娘真是敬业,”凌少天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烟娘:“不过本少爷觉得,以烟娘的容貌和身段,若站在那戏台上,必定比这传单更吸引人。” “我不唱戏。”烟娘随口回答着。 凌少天嘴角轻扬,似笑非笑:“不唱戏?”凌少天指了指烟娘手中的传单,揶揄道:“那这琉璃园的传单你发得倒是起劲,莫不是在园子里打杂?”他边说边观察烟娘的反应。 烟娘剜了他一眼,没说话。 凌少天讨了个没趣儿,却并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欢:“烟娘生起气来真是可爱,”他目光在烟娘脸上流连片刻,而后看向远处:“这天儿也不早了,不如本少爷请你去吃个饭?” “不吃。”这种公子哥的饭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说着她将传单递给路过的人。 凌少天摸了摸下巴,略作思索:“烟娘莫是不是嫌这附近的馆子档次不够?”他将折扇一展,潇洒一挥指向街对面的酒楼:“那对面的香源楼如何?那里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菜品酒水都是顶好的。” “不饿。” 凌少天将视线从香源楼收回,落到烟娘身上,轻摇折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说罢,脸上挂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继续劝说:“烟娘~你就当给本少爷一个面子,陪我去吃一顿,如何?” “不给!” 凌少天啧了一声,笑容有些挂不住,心中暗自嘀咕这女人怎如此难搞,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烟娘何必这般固执,一顿饭而已……”说着,他半是威胁半是玩笑地说道:“你若再这般拒绝本少爷,就不怕我去琉璃园捣乱,让你丢了这份差事?” 烟娘真的拿他横竖没办法,无比认真的看着他:“大少爷,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 “本少爷就看上烟娘你这泼辣劲儿了,”说着便张开折扇,缓步绕着烟娘兜圈子,如同纨绔子弟品鉴歌姬一般将她审视一番,不对,他就是纨绔子弟!:“改了可就没意思了。” 烟娘看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那火气一股股的向胸口涌,她对着凌少天的脚使劲一踩:“混蛋!” 凌少天吃痛地大叫一声,连忙后退一步捂住脚面,痛得龇牙咧嘴地跳了起来:“哎哟!”他心中怒火顿起,刚要发作,又想起打赌的事,硬生生压下火气,强颜欢笑:“烟娘这是做什么?想给本少爷留下个难忘的记号?”周围路人见状纷纷侧目,财源那叫一个机灵,拉着几个奴才立刻上前挡住旁人的视线。 烟娘听他还能出口调戏,气更不打一处来,一撅樱唇,皱着柳眉赶紧趁着乱遭的功夫跑了。 凌少天一瘸一拐地追了两步,随后停下脚步,对着烟娘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喊道:“烟娘!”他发狠地揉了揉被踩的地方,冷哼一声:“本少爷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眼睛紧紧盯着烟娘消失的方向,心中愈发坚定了要征服她的想法。 炫富 凌少天连着吃瘪,心情烦闷不已,这个小娘皮,是他见过最的最难啃的骨头,反正左右先啃不动,那就先去找找自己的猪朋狗友,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思及此他朝茶楼走去,远远瞧见陈硕,张元和赵良在二楼临窗的老位置坐着。 陈硕看着楼下的凌少天抬了抬手,大声道:“几日不见,天少有没有进展?” 凌少天白了他一眼,一瘸一拐的走进茶楼,上楼坐下,抓起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茶,一饮而尽后才没好气地开口:“急什么?”他狠狠瞪了陈硕一眼,又看了看张元和赵良:“这才几天,本少爷正慢慢攻略呢。” 他一上楼,三人才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模样,都瞪大了眼睛:“天少这是怎么了?!” 凌少天将裤脚挽起,露出红肿的脚背,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了,被那烟娘踩的呗!”想着方才发生的事,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他欲言又止,冷哼一声。 张元挑了挑眉毛:“烟娘?哦,那个小娘皮?啧啧啧,这小娘皮也忒狠了!”他唏嘘不已,小娘皮真下的去脚! 凌少天放下裤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强装镇定:“哼,这只是个小意外,”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烟娘好看,但在友人面前却不愿丢了面子:“本少爷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你们就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本少爷定能让她服服帖帖。” 赵良摇了摇头:“天少,不行就算了,那女子毕竟是有夫之妇,不大好。” 凌少天有些犹豫没说话。 陈硕眨了眨眸子,闪过一抹精光:“是啊天少,不行就算了,别难为自己!” 凌少天怎么可能听的了这话,他啪的一拍桌子,震得杯碟叮当作响:“说什么呢!”他声音陡然拔高,引得邻座纷纷侧目:“本少爷出马,有什么搞不定的?再说了她是个寡妇,不过,她是不是寡妇都不重要,怎么?你们都觉得本少爷搞不定她?”他环视三人,眼神坚定:“我凌少天九代单传,从小到大就没有我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陈硕简直都压不住上翘的唇角了,他赶紧狗腿子的拍拍手:“好好好,天少有志气!” 凌少天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一边活动着受伤的脚一边说:“那是自然!”他心中盘算着如何让烟娘臣服,目光扫过众人:“等本少爷赢了这赌约,你们可都得愿赌服输。” “自然自然,凌少来找我们什么事?肯定不是来下军令状的吧哈哈!”张元哈哈的笑着,一边给凌少天满上茶水。 凌少天烦躁地挠挠头,无奈开口道:“这女人油盐不进,我实在是没辙了,”他目光依次扫过陈硕、张元和赵良:“你们帮本少爷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让她乖乖就范?” 陈硕思忖了下:“炫富!” 张元挑了挑眉:“殷勤!” 赵良托着下巴:“温柔!” 凌少天听完眼睛一亮,猛拍大腿:“好主意!好主意!”他一下就挺直了腰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胸有成竹地说:“好,就照你们说的办!”他脑海中浮现出各种计划,想象着烟娘臣服在自己脚下的画面,不禁得意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炫富、殷勤、温柔,三管齐下,看烟娘还能撑多久,本少爷这次一定要拿下她!” 这日清晨,几只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似乎也在等着看凌少天的新戏码,凌少天吩咐丫鬟翠花,把他前年进宫的那套礼服拿出来,穿上雾蓝的织金袍子,在铜镜前不断调整礼服:“翠花,给本少爷戴那个最重的金冠,镶八宝翡翠的那个!” 翠花扯了扯嘴角:“少爷,那个金冠有半斤重呢,您顶着一天准得累!” 凌少天满不在乎地笑道:“你懂什么?”他继续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别啰嗦,让你拿你就拿!”他心想着今天一定要在烟娘面前好好炫富,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财力:“这点重量算什么,本少爷今儿个要去见烟娘,就得这样穿,才能显出本少爷的身份和气势,让她知道本少爷可不是一般人。” 翠花耸了耸肩,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伺候着凌少天戴上发冠,只是这样,翠花都觉得快被凌少天的衣服和发冠闪瞎眼了:“少爷可真英俊,想必那女子定会欣赏您!” 凌少天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整理了下袖口:“那是自然!本少爷如此风采,那烟娘见了,岂有不心动之理?”他将下巴扬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说着还命翠花给他把金项圈和通体翠绿又硕大的和田玉佩戴上。 翠花咂了咂舌,我滴个天啊,少爷不觉得重吗,凌少天偏偏还嫌不够,伸出两个大手:“把玉扳指、金戒指还有手串都给本少爷套上,有多少套多少!” 翠花那脸都快皱成了苦瓜,少爷觉得他这样很英伟俊朗吗?她能说句实话吗,少爷本来就挺俊俏的,这么个搞法……实在有点土豪! 凌少天没看见翠花那吃了苦瓜一样的表情,反而自信的在镜子前左右踱步,欣赏着自己满身的金玉珠宝,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怎么样,这般打扮,烟娘定会被本少爷的财力所折服!”他身上的金银珠宝璀璨夺目,衬得整个人好似从钱堆里钻出来的一般,一伸出手,十根手指有六根戴了戒指,手腕上还盘着一串金丝楠木的珠串,那戒指卡的五指都分了家,谁也挨不着谁。 翠花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端着胳膊,机械的对拍手掌:“少爷真俊朗……” 凌少天趾高气昂地往大门走,虽然有点重,但是金钱的重量他凌少天还承受得起! 财源看着金光闪闪的凌少天,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少爷这是把金库穿在身上了吧! 见财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凌少天十分得意,腰板更直了几分,迈着四方步走的那叫一个意气风发,身上的金玉配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本少爷今日定要让烟娘拜倒在我的这身行头下!”他转头吩咐呆愣的财源:“备车,去琉璃园!待本少爷俘获烟娘芳心,定好好赏你和翠花!”他只恨此时不是婚娶,不然定要叫人抬上那一百零八抬的聘礼吹吹打打跟在身后,这才对得起自己一身行头! 发财树 烟娘正在琉璃后台写剧本子,写了一半实在没灵感,拿着笔举在耳边出神,竟然破天荒的想起来了那个纨绔少爷,他有两三日没来找自己的麻烦,想来应该是放弃了,她松了口气。 马车停在琉璃园门口,凌少天一下车便引起周围一阵骚动,他却毫不在意,大摇大摆地往后台走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烟娘!本少爷来看你了!”他身上的金银配饰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排练的江孜众人看见凌少天的模样,没有一个不惊掉下巴的,她踉踉跄跄慌忙跑去后台找烟娘:“烟娘……有!有棵发财树找你!” 烟娘愣了愣,不明所以:“发财树?” 江孜拉着她就往外走:“出来!你出来就知道了,真是棵发财树!” 这会子阳光本就烈,凌少天那一身行头更是光彩夺目,整个人都反着金光,照的他脸都不真切起来,烟娘从后台出来,都还没看清来人,眼睛就差点被闪瞎,她侧头用纤手在额前挡了挡,而后才皱着眉定睛看了看,待看清是凌少天,她额头滴下一滴大汗,这个纨绔,他又搞哪样!江孜说的一点没错,他此刻跟个行走的发财树一般,也不怕上街让人抢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出来了?跟个暴发户似的!她没敢说,他这么要面子的人,说了又得捅了马蜂窝。 凌少天嘿嘿一笑,昂着头,挺起胸膛,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身上的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怎么样,本少爷这身打扮好看吧?这可是前年进宫时特意定制的礼服,世间少有!”说着还转了一圈,向烟娘展示着自己的“风采”:“今日为了你,本少爷才舍得穿上!” 江孜众人没收起来的下巴直直的转过来看向烟娘,烟娘何时勾搭上了暴发户?主要这暴发户看起来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烟娘觉得丢脸极了,一手遮住美眸,扶着桌椅往后面倒退:“我……我先回去写本子了……” 凌少天见她后退,忙一个箭步上前拦住烟娘的去路,身上的金银配饰叮当作响:“诶诶诶,烟娘你别走啊!”他还故意提高音量,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本少爷今天可是特意为你而来,你看看本少爷这身行头,是不是配得上你?” 烟娘真想赌上他的嘴,他根本就是个人来疯! 江孜等人玩味的看看烟娘又看看凌少天,那打量的眼神别提多暧昧了,烟娘才回京城多久,这么快就把暴发户迷的五迷三道了。 烟娘脸红的可怕,别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那赤裸裸的眼神她都接收到了,慌忙的想和凌少天划清界限:“我……我高攀不起……这位少爷,咱们也不熟,你快走吧……” 凌少天听她这么说,不怒反笑,向前贴近烟娘,炫耀似的晃动着腕上迭戴的金镯子金戒指:“高攀?本少爷就想让你攀一攀!”他语气骄纵,下巴高高扬起。 这时有两个学戏的小童子,摸了摸凌少天的衣角:“哇~好漂亮~” 凌少天没有嫌弃,反而脸上立刻浮现出得意的笑容,站直了身子好让两个童子看得更清楚:“瞧瞧,”他身上的珠宝配饰在阳光下光芒万丈:“识货的人还是有的!”说着还掏出十两银子拿给两个小童子,两个孩子不过八九岁,又是穷苦出身,哪见过这么多钱,拿起来放在嘴边咬了咬。 烟娘看他对两个小童子出手大方,有点侧目,看他这二傻子一般的模样竟然觉得有点……可爱?她抿了抿唇,见凌少天那得意洋洋献宝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唇角微微上翘,嗔了他一眼。 凌少天将烟娘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窃喜,果然啊,炫富是有用的!他得了甜头便更加起劲地炫耀起来:“烟娘,你这是被本少爷迷到了吧?”说着,他故意在烟娘面前来回踱步,身上的金冠和玉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可真是分分钟体现着金钱的实力:“只要你答应跟本少爷在一起,以后这样的日子有的是!” 烟娘上翘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这个纨绔少爷,就不能对他升起一点好感,烟娘瞪了他一眼:“我才不稀罕!”说着转身进屋拿了传单往外走,她可不想这个纨绔少爷在戏园里折腾,影响江孜他们排练。 凌少天跟上烟娘的脚步,眼睛扫过她手中的传单:“哟,这是又要去发传单了?”他笑嘻嘻地伸手拦住烟娘,身体一侧,挡住她的去路:“本少爷今天心情好,陪你一起去。” 烟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穿的这般招摇,就不怕被贼人盯上将你扒光?”最好扒的他连裤衩都没一条! 凌少天闻言反而笑得愈发张狂,顺势将金冠扶正,高昂着头,神色间满是不以为意:“他们敢?!我凌少天可是马王的儿子,敢动我也得掂量掂量!”他故意挺了挺胸脯,身上的金玉珠宝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再说了,本少爷再不济也有点身手,想打我的主意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 烟娘挑了挑眉,原来他是马王凌冲的儿子,难怪他如此嚣张,烟娘知道她是躲不掉这个凌少天了,反正他穿的如此惹眼,正好拉上街去吸引点目光,便也没再赶他躲他,只是径直的往街上走,随凌少天跟着自己。 凌少天跟上烟娘的脚步,昂首阔步走在她身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烟娘,你看,富不富贵?”他故意炫耀般晃动着身上的配饰,还举着自己的双手给烟娘看:“有本少爷陪着你发传单,保准效果事半功倍!” 烟娘觉得他跟个活宝似的,难得笑着摇了摇头。 凌少天见烟娘笑了,竟一时有些看呆,这小娘皮也太好看了吧,他见烟娘难得没有冷脸,心情愈发愉悦,便开始卖力地帮烟娘发传单,他直接从烟娘手里拿过大半的传单,还分发给财源等人:“看好了,本少爷给你发传单,保证事半功倍!” 承受不起 凌少天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传单,颐指气使地伸手拦住一个路人喊道:“喂!喊你呢小子!”他直接扽出一张传单,强行塞到路人怀里,还扬了扬下巴,脸上带着跋扈的神情示意:“拿着!后天来这琉璃园听戏知道吗,你要是敢不来的话……”说着他举了举自己戴满戒指的手:“小心本少爷找你麻烦!” 那路人本来见他满身珠光宝气的还想笑他是土豪,可是没想到凌少天不是一般的凶悍,吓的后仰着压了压腰,紧紧攥着传单,逃命似的跑了。 凌少天望着那人的背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头看向烟娘,期待着她的夸奖。 当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财源那几个家丁也都是有样学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烟娘雇了打手。 她一脸黑线的看着凌少天,差点给他跪了,真是活久见,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发传单发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烟娘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她知道和凌少天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从小就是被宠坏了的大少爷,做事向来只凭自己的喜好,根本不考虑后果:“凌少爷,快让你的人停下吧!”他可真是个祖宗! 凌少天双手叉腰,环顾四周被自己威慑住的众人,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嘿嘿,烟娘,你瞧瞧,”他身上的金银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有本少爷出马,这传单发得多快!” “你那是发出去的吗?!那分明是你强塞出去的,强买强卖!”烟娘哭笑不得,心想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肯放下身段亲自上街发传单,已经算是难得的突破了。她并不抱太大期望,毕竟凌少天的行为模式早已根深蒂固,然而看到他这一幕幕的表现,烟娘不禁暗自猜想,凌老爷在平时大概也是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强买强卖?”凌少天浓眉高高挑起,随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身上的金链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听说是本少爷塞的传单,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凑近烟娘,笑得肆意张扬:“再说了,这法子不是挺奏效的?” 烟娘轻笑一声,拉起凌少天的胳膊:“你跟我来!” 凌少天看着被烟娘拉着的胳膊,先是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烟娘~“他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这是终于被本少爷打动,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吗?” 烟娘默默无言,投给他一个责怪的眼神,心中暗想:他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些什么?她领着他转过街道,目光落在那小巷里散落的一团团传单上:“你都看到了吗?” 凌少天瞥了一眼地上的传单,脸色立刻变得阴沉,眉头紧蹙:“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他用力将脚边的传单踢飞,转头看向烟娘,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嘴上依旧强硬:“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少爷自还有其他方法帮助你。” “凌大少爷,您的父亲名震四海,是赫赫有名的马王,生意遍及全国…”烟娘举起自己素白的手,捏着小拇指尖尖询问凌少天:“难道您就从他那里没学到一点点生意经吗?” 凌少天瞧着烟娘的动作,只觉得冷傲的烟娘竟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哪还顾得上思考她话里的深意,赶忙顺着她的话茬应和:“学什么做生意啊,我们凌家的钱,花十辈子都花不完,”他凑近烟娘,笑得纨绔又讨打:“再说,我学做生意哪里有追求你有意思?” “凌少爷,你是天之骄子,我是地底泥,咱们是云泥之别,你乖乖回去当你的少爷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好不好,你当积积德放过我吧,先前的事就当我对不起你,我在这给你道歉,好吗?”烟娘真不知道他为何要对自己纠缠不休,她也知道自己有几分姿色,没嫁人的时候也曾经引来不少狂蜂浪蝶,虽然她还是完璧之身,但是寡妇的声明在外,曾经的追求者们也都对她已经没了兴趣,真不知道这凌少天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揪着自己不放! 凌少天面色陡地一沉,方才眼中的玩味与笑意消失无踪:“烟娘,”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薄怒,同时又有些委屈:“本少爷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想摆脱我?”他脸色阴沉,踢飞了脚边的一颗石子。 烟娘很想问他,他哪里对自己好了?可是怕激怒他,话到嘴边只好改口:“你对我的好,我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承受不起的!”凌少天的大手突然一把握住烟娘的两只细腕。 送金银珠宝 烟娘吓的倒退几步生怕他又兽性大发强吻自己。 结果他却将自己脖子上的金项圈摘下来,套在了她身上,嘴里还念叨着:“烟娘,这些都是本少爷给你的,”他神色认真,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骄纵:“你必须收下,这样你就不能说承受不起了!” 烟娘抽了抽嘴角,幸亏她是见过世面的,不然普通女子,可能真被凌少天这一招重金砸人给砸的晕头转向了:“喂!你住手!我不要!” 凌少天才不听烟娘的话,强行拉住她挣扎的手,将一条沉甸甸的金手链套了上去:“干嘛不要?”他撅着嘴,像个任性的孩子:“这可是我凌少天送你的,戴着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烟娘无言以对,只觉得那金手链沉甸甸的,心中暗想:凌少天究竟是如何做到,将这些沉重的饰品穿戴得如此自如?:“我真的不要!”开玩笑,拿了他的东西肯定要出卖肉体,出卖肉体不可怕,就怕最后连灵魂都出卖了。 凌少天见她一直挣扎,还满眼的嫌弃,索性松开烟娘,转而去解自己腰带上的翠色玉佩:“你不要,我便全都扔了!” 烟娘一开始看他扯腰带,吓的魂都快没了,待看清他在解玉佩带子才松了口气,可还没松口气,就见他要往地上摔那翠玉:“喂!你疯了!”烟娘一把抢过玉佩,不是她稀罕这物件,只是见不得凌少天糟蹋东西。 凌少天看她紧张的样子,嘴角勾起狡黠的笑,他就知道烟娘会接住玉佩,毕竟好东西谁不喜爱?:“烟娘,”他俯身又凑近烟娘,闻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馨香,笑得像个得逞的小狐狸:“现在你可就收下本少爷的东西了,再说不要可就晚了!” “你无赖!我才不要!”越有钱的人不都应该越抠搜吗,怎么,凌少天有什么大病吗,她不要还强送! 凌少天见她拒绝,动作微滞,脸上浮现出些许失落,但很快又被骄纵掩盖,他扬了扬下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烟娘!本少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就好好拿着吧!况且……”他想起来那三要素,眼珠子转了转:“况且这玉佩是给我娘给我的,是传家宝物,我从小戴到大的。”是他娘给他的不假,是从小戴到大的也不假,不过还真算不上传家宝物,毕竟比这玉货色好的家里还有很多,只是这玉佩确实也有点意义,是他爹当初赚的第一桶金所购,买来送给他娘的。 烟娘却信了他的鬼话,瞪大了眼睛:“既然这样,我更不能要了!” 凌少天一改往常纨绔做派,正色地将玉佩塞进烟娘怀里:“正因为它对我意义非凡,”凌少天眼神真挚,声音难得带上几分郑重:“所以我才想把它交给你,我送给你便是有心与你交好,烟娘你收着,不必介怀。”他自认为自己现在一定帅爆了! “不行,我不要!”烟娘说着还摘下他给自己挂上的金项圈金链子,要一并还回去。 凌少天却来了脾气,他故意双手叉腰,怒目圆睁,故意提高音量,样子凶巴巴的:“烟娘,本少爷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抬高手,做出一副要砸东西的样子,余光却偷偷观察着烟娘的反应:“你若是不要,那我就全都砸个稀巴烂!” 烟娘慌忙拦下他的手:“凌少天!你太过分了,哪有你这样强送别人东西的!” 凌少天梗着脖子,一脸理直气壮:“本少爷想送谁东西就送谁,想怎么送就怎么送!”他眼睛紧紧盯着烟娘,带着几分倔强和执拗:“烟娘,你要是不收下,我就继续砸,直到你收下为止!”其实他想说,她才过分!他每次发银子哪个人不是喜笑颜开的收着,只有她是个特例,自己要用砸自己的宝贝们来威胁她收下,他也觉得很委屈的好吗! “罢了罢了,我真是怕了你了,我替你保管着,你后悔了,便找我来拿回去!”烟娘是真的怕了这个煞星,他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吧?其实她会替凌少天保管这些东西的原因有二,第一,糟蹋东西,这是烟娘最讨厌的,第二,凌少天摔砸的东西随便抄起来就不是小数目的,若是真的损坏了,她也怕凌老爷来找自己麻烦。 凌少天一听烟娘这话,立马喜笑颜开,先前佯装的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将玉佩重新拿过来,小心翼翼地弯腰,替烟娘系在腰间,眼里满是笑意:“既然是替我保管,那你可要时刻带在身边,莫要离了身。” 烟娘因为他的靠近,心乱跳起来:“我自己来就好。”说着自己要伸手去系。 “别动!”凌少天动作轻柔却坚定,不容烟娘拒绝:“本少爷做事从来有始有终,”他整理好玉佩后,退后一步,满意地打量着烟娘:“烟娘,你戴着这玉佩真好看。” 烟娘刚想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凌少天却捉住她白嫩的手,不由分说将戒指套在她指上,笑得明媚张扬:“烟娘你这手修长纤细,一看就是有福的,”他拇指摩挲着戒指,眼神熠熠生辉:“这戒指在你手上才不算蒙尘。” 烟娘撤了撤手,非常想躲,奈何凌少天抓的牢固:“尺寸不符合,戴上会丢的,你还是自己留着戴吧。” 凌少天又岂会不知烟娘打的什么算盘,故意将戒指往她指根推了推:“小了本少爷就给你换,丢了本少爷就给你寻,”他歪着头,笑意晏晏地瞧着烟娘:“总之,你且安心戴着便是。” 天少的形象挽回些 烟娘看着他将自己一半的行头都移到了自己身上,之前还觉得他是棵发财树,没想到不过出门发了个传单的功夫,就风水轮流转,自己也变成了“发财树”二号。 凌少天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围着烟娘转了一圈,非常满意地点点头:“烟娘,你现在看起来更漂亮了!”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穿金戴金都是为她做点缀,跟自己一样,玉树临风,完全驾驭的住,毕竟这金银之物也是挑剔人的,其实完全可以试想一下,这一堆金银珠宝套在财源身上是什么样?财源的气质还真配不上!凌少天得意了,便想拉烟娘的手,又怕她讨厌自己,于是连忙改弦易辙,轻轻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一双眼眸亮晶晶的:“走,本少爷带你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他自认为自己现在和烟娘般配极了。 烟娘对于他的自来熟非常无语:“谁要跟你去吃饭了,况且戴着这些好重!”凌少天到底怎么做到行动自如的?!烟娘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每走一步全身上下都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烟娘感叹,原来这就是金钱的声音啊! 可凌少天对此却完全不以为意,他抬手扶正了头顶那金光闪闪、价值不菲的金冠,然后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说道:“哎呀,习惯就行了,你看我戴这么多不照样行动自如?别说了,走,去吃饭!” “我不去,好丢脸,”烟娘满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突然暴富却又不知如何自处的土财主一般:“你饶了我吧。”话音刚落,她便急匆匆地转过身去,紧紧攥着那沓传单,头也不回地朝着热闹的街头走去,准备继续派发。 凌少天见状,心中一急,赶忙快步追上前去,一个箭步拦在了烟娘面前,身上没摘完的金银玉器还跟着叮叮当当响,他一脸急切地喊道:“哎呀,等等我呀!这有什么丢脸的!来。本少爷帮你发,发完了咱们去吃饭!”说着,不由分说地从烟娘手中夺过那些传单,然后扯起嗓子高声吆喝道:“来来来!都来看看啊!这么好看的姑娘发的传单,不拿一份后悔一辈子啊!” “凌少爷!”听到凌少天这番惊世骇俗的叫嚷声,烟娘那张冷艳的脸蛋儿也微微发热,天啊,这个凌少天难道是得了传说中的社交牛人症不成?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窘迫与慌乱,猛地转过身去,高高扬起手臂,一把捂住了凌少天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巴:“你小声点吧!我求你了!” 尽管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凌少天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和眉毛却依然笑得格外得意,他闷声闷气地嘟囔道:“怕什么,有本少爷在,你只管大胆做事!” 被凌少天这么一吆喝,四周原本平静的街道瞬间变得嘈杂起来。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将烟娘和凌少天围在了中间。 人群之中,赫然站着邻居陈婆子。那陈婆子瞪圆了双眼,紧紧盯着烟娘和凌少天二人,上下打量不停。 烟娘今日穿的素雅,琥珀色的衣服上绣着几朵枯叶蝶,更显得身姿婀娜,她腰间坠着凌少天给她戴上的硕大翠色玉佩,十分吸人眼球。而凌少天自不必说,贵气逼人,气宇不凡,尤其此刻两人身上皆散发着珠光宝气,真是好生让人嫉妒! 陈婆子瞧着烟娘这身打扮,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个寡妇可真是不安分呐!她相公才去世不过半载有余,竟然就如此招摇过市,还与男子这般亲密无间,行为举止甚是暧昧。啧啧啧,看她这一身的金银珠宝,哪里像是靠她自己挣来的呀!她未免也太过张狂了些吧,瞧瞧她那十根手指头上,居然戴着足足六个戒指呢!想到此处,陈婆子忍不住咂起了牙花子,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着,一边慢悠悠地从烟娘和凌少天身旁走过,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啧啧”的声音。 咱娘听着那啧啧声,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烫,心中更是羞愤到了极点,她像是被烫到手一般,赶忙松开了原本捂住凌少天嘴巴的双手。 凌少天则一脸不满地盯着陈婆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嘴里还嘟囔着:“这老婆子,真是多管闲事!”说完,他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看向烟娘,眼中闪烁着鼓励的光芒,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传单,说道:“烟娘,别去理会那个爱嚼舌根的碎嘴婆子啦!来来来,眼下这人正多着呢,咱们可得抓住这个好时机,继续给大家好好介绍一下咱们的戏园子哟!” 烟娘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道:什么咱们的戏园子!明明就是我一个人的戏园子好不好!不过她也明白现在可不是跟凌少天计较这些的时候,毕竟此刻众多的人围在这里,确实是宣传戏园子的绝佳机会。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不再与凌少天争辩,转而高高举起手中的传单,面向周围好奇的围观人群,热情洋溢地介绍起来:“戏园开张,欢迎捧场,现在去定戏票优惠两成!咱们的戏目有……” 凌少天听着烟娘流畅的介绍,不禁心下暗喜,双臂抱在胸前得意地扫视着人群,不愧是他看中的小娘皮,就是出色!他适时的接过烟娘的话茬大声补充道:“大家可千万别错过啊!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样,今天傍晚凭传单前去订票的,本少爷再自掏腰包,贴补一成,送花茶一壶!欲购从速,欲购从速!” 烟娘刚想开口告诉凌少天其,实她并不需要他这样做,但为时已晚。 听到凌少天这番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原本还只是围观看热闹的人们瞬间沸腾了起来。他们纷纷伸出手,争先恐后地抢夺着财源和烟娘手里的传单。一时间,现场气氛热烈非凡。那些围观的人们早已被优惠所吸引,短短两刻钟不到的时间里,整整一千多张传单便被一抢而空,像极了薅羊毛。 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和逐渐散去的人群,烟娘转过头看向身旁一脸得意洋洋的凌少天。 她看着凌少天,抿了抿唇,她很应该同他说声谢谢,可是实在拉不下脸来,话到嘴边,声声改了路:“你回去吧凌少爷,没有传单了……” 凌少天将手背在身后,故作潇洒地仰头:“那烟娘怎么谢我?” 烟娘刚想说给他银子,凌少天便拉起了她手腕,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其实就算烟娘给他钱他也不会要,毕竟他凌少天最不缺的就是钱,单说送给烟娘身上的随便一个小物件,那也够普通人一年的生活费了:“走!请我吃饭,不过分吧?!”他转头冲烟娘没心没肺的一笑,不由分说地拉起烟娘纤细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烟娘被他一拽,身上的金银珠宝叮当响:“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陪你去吃饭了?我与你之间好像还没熟悉到这种程度吧?凌少爷!”实际上烟娘的内心深处对于凌少天仍然存有一定的戒备之心。毕竟在此之前,凌少天留给她的印象可谓差到了谷底,烟娘心里着实害怕他又会想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捉弄自己一番。 凌少天回过头来,嘴角轻轻一勾,清澈又无辜的大眼睛扑闪着,带着一丝狡点地说:“咱们一起派发传单,一起遭受路人的冷眼,这份共患难,同进退的友情难道还不够深厚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肯定地点头,紧紧握住烟娘的手腕,继续前行:“走走走,午时都过了,本少爷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小心饿着我,我爹娘找你麻烦!” 烟娘叹了口气,罢了,就当感谢他吧! 烈日如火,凌少天的一身行头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整个人仿若笼罩在一团光环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光晕作祟,烟娘这么侧目望向他,竟然觉得他高大了些许。 烟娘你没多讨厌我吧 凌少天被烟娘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脸,故作轻松地问道:“怎么了烟娘?本少爷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话音未落,他的肚子却“咕噜”一声响了起来,顿时尴尬地笑了笑,催促道:“快走吧,本少爷真的快饿死了。” 烟娘拗不过凌少天,只得展了展眉头随他拉着去了,两个人走起路来具是叮叮当当响,打远一看,简直是一对金光闪闪的土豪:“那先说好,吃完饭你就让我回去” 凌少天眉头轻蹙,故作委屈地看着烟娘:“烟娘,你这话说的,跟我一起吃饭就这么不情愿?吃完饭不让你回去还能让你做什么?” 烟娘被他反问的噎了噎,张张嘴巴没说话。 凌少天看她吃瘪笑的贱兮兮的:“嘿嘿,好了好了,吃完饭本少爷就送你回去。我同你说,有家古拉人开的羊肉店,那叫一个香……” 羊肉馆子的小二一看见凌少天和烟娘都愣了愣,他们两人实在太过贵气逼人,有种把家当随身携带的感觉,可他哪里知道凌少天和烟娘今天穿戴的不及凌家资产的万一:“客……客官,几位?” 凌少天摇着扇子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十分悠哉:“找个安静的雅间,”说罢他拉着烟娘往里走,随意摆摆手:“我们就两个人,本少爷那些下人就在外面候着。” 嘞,客官请!”小二一伸手,引荐着上了二楼。 二人跟着小二进了雅间,凌少天待落座后,一边擦手一边问:“烟娘,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菜?”他将擦手的布随意一扔,眼睛却在菜单上扫来扫去:“这家店的招牌菜是手抓羊肉,要不要试试?” 手抓羊肉?烟娘挑了挑眉,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试过手抓,不过她是被请客的人,出于礼貌,没有挑剔的份:“好。” 凌少天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身子向烟娘靠近了些:“这才对嘛,美人就该配美食!”他冲门外候着的财源扬声道:“财源,去把我车上的那瓶梨花白拿来!” 烟娘见状,赶忙摆手:“我不会饮酒……”可话未说完,财源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多时,财源捧着一个青花瓷酒壶回来。凌少天接过酒壶,轻轻晃了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香顿时四溢开来。他细品一口,啧啧赞叹:“这梨花白啊,入口甘醇,酒香绕舌,还带有浓郁的梨花香气呢!”说罢,他将目光投向烟娘,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度数也不高,烟娘你可以尝尝。” 烟娘沉吟片刻,终究举起酒杯:“那我就只喝这一杯,当作谢你的。今日这顿饭也由我请,谢谢你自掏腰包补贴戏票。我知道你们凌家家大业大,看不上我这三瓜俩枣,但你帮过我,我记在心里。” 凌少天轻轻摇头,将酒杯与烟娘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烟娘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他伸手给烟娘夹了菜,示意她尝尝:“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你的钱。”更何况,他凌少天从不缺钱。 烟娘扯了扯嘴角,心中暗想:不是为了我的钱?难道是为了我的人?她放下酒杯,正色道:“凌公子,其实我见你也颇有生意头脑,实在不该整日插科打诨,虚度光阴。” 凌少天听到烟娘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烟娘啊烟娘,”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间带着几分傲然:“本少爷自有玩乐的道理,你不懂,就别瞎操心啦!来,快吃菜,这手抓羊肉味道确实不错。” 烟娘也料到会被他拒绝了,她也没抱希望,说一说凌少天他就能听:“额……要用哪只手抓?” 凌少天看着烟娘的模样忍俊不禁,拿起一只羊腿递向烟娘:“都可以,”他油亮的手指随意指了指:“不过一般右手抓肉,左手拿酒,这样吃喝才够味儿嘛!”说罢他仰头灌下一口酒,随后畅快地啃咬着羊腿。 烟娘接过湿帕子,轻轻擦拭双手,随后优雅地拈起一小块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羊肉鲜嫩多汁,香气四溢,她不禁赞叹:“嗯!果然名不虚传。” “是吧!”凌少天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附和着烟娘,随后又抓起一大块羊肉递到她面前,自己也不停往嘴里塞肉,含糊不清地说:“你这顿饭可得吃饱,不然怎么有力气继续为琉璃园奔波呢!” 烟娘见他吃得如此香甜,也不禁食欲大增。她看着他满嘴油光的模样,忍不住抿嘴一笑,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快擦擦嘴吧,瞧你这副样子。” 凌少天接过帕子,随意抹了抹,憨笑着向烟娘道谢,脸上油光闪闪:“嘿嘿,谢谢烟娘!”说完,他又继续大快朵颐,边吃边兴奋地说:“以后咱们得多来这样的馆子!” 这个凌少天,说他聪明,他又傻气的很,说他不灵,他又透着猴精,她语气淡淡道:“谁说要跟你多来了,我只答应了同你吃这一次饭。”烟娘见他胡乱擦拭后油光更甚,索性拿过帕子,折了折,抬手帮他仔细擦拭脸和下巴。 凌少天微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像个听话的孩子般乖乖配合烟娘,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烟娘,其实你对我,也没有那么讨厌的,对吧?” 约定 “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烟娘毫无波澜的给他擦着脸,听着他的话,心里对他泛着一种道不明的情绪,不过想想他每次找自己麻烦也都没得到好果子吃,心里确实没有再讨厌他,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只要你不再戏弄人,我便前事不咎。” 凌少天心满意足地坐直身子,笑嘻嘻的:“真的?”跟着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烟娘的酒杯斟满,双手举起自己的酒杯,眼神真挚:“那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烟娘,干了!” 烟娘抿了口酒:“别再喝了,一会真的要喝多了!” 凌少天摇晃着站起身,踉跄两步到窗边,醉眼朦胧地俯视着街上行人:“这点酒……才哪到哪呀!”午风吹拂,凌少天酒气上涌,脑袋发晕,一手撑着墙,一手胡乱比划着:“烟娘你看,这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可他们谁能像本少爷这般快活?” 烟娘也起身看过去,心里一百个滋味划过,其实人人如果都是凌少天,人人都未必比凌少天的品性到哪里去,人不坏是因为没有作恶的资本,人能保持善良,是责任和道德在心中占比重要:“凌少爷,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也会快活一辈子,可是人生来就有千百种烦恼……若是你一辈子没有烦恼,快活一生,那我到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凌少天回身望向烟娘,脸上挂着不羁的笑:“烦恼?”他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本少爷才不会自寻烦恼呢!”他走到烟娘身边,歪着头看她:“烟娘,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凌少爷,做人做事都应该要考虑后果,不应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更不应该只凭一己喜好行事。”烟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纨绔公子听不听得进去,她顿了顿,目光直视他:“你如今能这般快活,不过是因为有人替你承担了那些烦恼。” 凌少天一手撑在桌上,醉眼迷离地看着烟娘:“烟娘……你怎么说起大道理来了?今晚不说这些扫兴的,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开心点嘛!” 烟娘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既无奈又有些怜惜。她轻叹一声,语气缓和了些:“凌少爷,你本性不坏,只是被家里娇纵惯了。你可曾想过,若不是凌老爷为你遮风挡雨,你哪能这般恣意快活?” 凌少天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变得有些黯淡:“我爹……”他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哼,我才不要靠他,我有我自己的活法!”说着,他端起酒杯想要喝酒,却发现酒杯已经空了。 烟娘轻笑一声,定定的看着凌少天的眼睛,毫不留情的拆台:“你若不靠他,便别再用他的钱,住他的房,我和你身上这堆金银珠宝也都还给他去!” 凌少天脸颊涌上一抹酡红,许是不胜酒力,许是被烟娘戳破了逞强:“我……我只是不想被他管着!”他觉得有些燥,烟娘还真是嘴巴毒,他抬手扯松领口,试图透透气:“这并不代表我离了他就不行!” 烟娘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好,你说你离了他不会不行,那你们凌家目前最不景气的是什么活计?!” 凌少天努力集中精神,眉头微皱,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从酒意中抽离出一丝清醒。他打了个酒嗝,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含糊:“最不景气的……”他眯起眼,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脑袋里的混沌,“好像是城东那片的酒楼,叫什么来着……醉仙楼?对,就是它!都快倒闭了!”他说着,身子猛地前倾,几乎要凑到烟娘面前,脸上不知是因酒意还是激动泛起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若……若我能盘活它,你……你当如何?” 烟娘见他终于上钩,唇角微微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语气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你若真能盘活它,我便请你再到此处吃一顿,如何?” 凌少天闻言,眼中骤然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他一把将酒杯拍在桌上,酒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这可是你说的!”他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借着酒劲夸下海口:“烟娘,你就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我定会让那酒楼宾客盈门,门庭若市!到时候,你可别找借口不来啊。” 烟娘轻轻点头,神色淡然:“一言为定。” “好!”凌少天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盏都颤了颤。可下一秒,他的气势却突然弱了下来,手撑着下巴,眼神飘向一边,心里暗暗叫苦:不过……要怎么盘活酒楼呢?他思绪混乱,脑袋里像有一团乱麻,连带着酒意也涌了上来,让他有些头晕目眩。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暗暗咬牙,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证明给烟娘看,他凌少天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凌少天从酒意中清醒过来时,已是次日晌午。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昨夜与烟娘的赌约。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扬声喊道:“财源!备马!去醉仙楼!” 财源惊讶的挑了挑眉,他还以为少爷就是喝多了痛快痛快嘴,竟然认真了?这烟娘子好大的魅力啊! 烟娘训天少有方 醉仙楼位于城东最偏僻的街角,门可罗雀,连招牌都蒙了一层灰。凌少天站在门口,眯着眼打量这座三层的建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倒是个好地方,怎么就快倒闭了呢!” 他大步走进酒楼,掌柜的见是自家少爷都觉得,连忙迎上来,满脸堆笑:“少爷,您怎么来了?可是老爷让您过来的?有事吩咐小的?”东家这纨绔少爷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他还没傻到相信他会来管生意。 凌少天斜睨了掌柜一眼,抬脚向楼梯走去,语气漫不经心:“怎么,本少爷来自己家的酒楼还需要理由?”他走到二楼,环顾四周陈旧的桌椅和寥寥无几的客人,眉头微皱,推开窗子,指着远处熙熙攘攘的集市:“我说岑掌柜的,这酒楼位置不错,怎么就经营成这样?” 岑掌柜的苦着脸叹气:“少爷有所不知,如今城东的酒楼都靠着花街揽客,咱们这地方偏僻,又没什么特色,客人自然就少了。” 凌少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花街?呵,本少爷可不想靠那些庸脂俗粉揽客。” 他手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栏杆,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咱们也弄点新鲜玩意儿,不比他们差!”想到此处,凌少天顿时来了兴致,侧身吩咐岑掌柜:“去,把账本拿来,我要看看账本!” 岑掌柜不以为意,毕竟这酒楼都没什么项目,也不怕凌少天找麻烦,他举着账本递给凌少天:“少爷,您过目。” 凌少天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将账本随意翻了两下便丢到一边:“这都记的什么玩意,密密麻麻的,看得本少爷头疼!”他转身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语气笃定:“从今天起,醉仙楼我来管。你只管照我说的做!” 什么?他没听错吧?!这纨绔少爷转性了?不过转念一想,左右凌家有钱,随便凌少天折腾呗,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人家有钱人交的学费都比他们一辈子赚的钱还多, 凌少天看着酒楼的装潢咂了咂牙花:“从明天开始,把这醉仙楼里里外外都给我好好装修一遍!重新布置得气派些,招牌也换新的,要让人老远就能瞧见!”没钱了就拿着账本和收据来跟顺财支银子。 凌少天先是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工匠,将醉仙楼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他摒弃了传统酒楼的雕梁画栋,改用西域风格的装饰,挂上琉璃灯,铺上波斯地毯,连桌椅都换成了胡桃木雕花的样式。酒楼门口挂上了一块崭新的招牌,上书三个烫金大字——“天香楼”。 凌少天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酒楼,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心中暗自得意:“哼,这下那些人肯定会被吸引过来!”他想到即将要在烟娘面前证明自己,不禁扬起了嘴角,仿佛已经看到了烟娘惊讶的表情。 其实烟娘并没报希望凌少天还能记得和自己的约定,不过这三四日凌少天都不见人影,她到还真有点期待凌少天的改变,不过转瞬一想,他也可能对自己失了兴趣,早把自己抛在脑后了,此刻的她到也无暇顾及凌少天,明天琉璃园便正式营业,江孜他们日夜排练,也都达到了最佳状态,夜晚,睡前的烟娘看着自己花此行的画像,蓦然想起凌少天满身珠宝对着自己傻笑的样子,她喃喃自语:“爹,启霆,你们说那个纨绔少爷,还有没有的救……” 凌少天此时正兴奋地在新酒楼里穿梭,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十分骄傲,对着岑掌柜的意至极:“本少爷出马,绝对能成!”他只要想到烟娘可能的反应,更是干劲十足,自言自语道:“烟娘啊烟娘,你可别小看了本少爷!” 六月初六,琉璃园开幕,宾客座无虚席。 凌少天一直盯着这天呢,发传单的人自然也看传单了,他知道烟娘的戏园六月初六开园,他自己也顾不得新酒楼的诸多事宜,说什么今天都得去给烟娘站台,他特意又给自己打扮的相当隆重奢华,那身上挂的金银珠宝不比上次的少,财源本来还想劝劝他,没想到凌少天却十分嘚瑟,说什么要给烟娘撑场面。 他带着一众下人悠哉悠哉的走进戏园,他这一身可以媲美陪葬品的行头。自然引来不小的侧目,不过他早就习以为常了:“烟娘本少爷来看你了!” 烟娘听到凌少天的的声音,说不上来是惊是喜,她还以为凌少天早就把她扔在脑后了,她莲步轻转,挑开后台的隔帘,一脸淡然:“凌少爷,” 凌少天找到烟娘后大步上前,故意炫耀似的晃了晃身上的配饰:“烟娘,瞧瞧本少爷今儿这身如何?是不是特别威风!”他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心里想着定要在烟娘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烟娘抿了抿唇,无奈一笑,他一定是对这身招财树的打扮有什么特殊癖好:“凌少爷,你今日穿这么多,还走得动吗?” 凌少天闻言爽朗大笑几声,故意在烟娘面前走了几步,展示自己的灵活性:“当然走得动!烟娘,本少爷今日可是特意来给你捧场的,怎么样,感动吧?”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烟娘,期待她的夸奖。 烟娘抬眸看他,知道劝他他是不会听的,只能反其道而行,她故意带着几分戏谑挑着眉眼说道:“凌少爷这般大张旗鼓,就不怕抢了我琉璃园的风头,惹我恼恨你?” 凌少天一听这话,立刻收敛起几分张扬,不过不想低头低的太明显,于是双手抱胸,神色间满是自得:“咳咳——我凌少天出场,风头向来无两!“说着话锋一转凑近烟娘,压低声音,似有几分神秘:“但今日主角是你,本少爷甘当绿叶衬红花!”其实他心里暗自嘀咕着,说什么不能让烟娘不高兴,好不容易才让她对自己有了点好印象。 烟娘抬了抬下巴:“那还不快去把这一身行头卸了?” 凌少天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金银珠宝,颇为不舍地咂咂嘴:“那好吧,谁让本少爷这么听烟娘的话呢。”他一步三回头地往马车上走,边走边嘟囔:“等会儿本少爷再来找你,可别想甩掉我!”